“他是把钱栓在裤腰带上的人!他那么小气,应该不会,不会的!”
借着楼道口的灯光,王丽珠见女儿眼睛睁的溜圆,急忙遮遮掩掩地替姚锦熙打掩护。
夏予竹的奶奶心灵手t巧,是她们那个年代远近闻名的织布能手。夏予竹是她唯一的孙女,这个俊俏乖巧的小孙女是老太太的命根子。在夏予竹小的时候,勤快的奶奶不是在织布,就是在去织布的路上,家里的织布机很少能闲下来,夏予竹在奶奶织布踏板的“哐叽哐叽“声里长大的。
在夏予竹结婚的时候,奶奶从她炕头描金黑柜子里,取出一个蓝底白印花包袱,里面整整齐齐地包着十块土布被面,它们迭着四四方方的,上面的褶子被压的死死的,这是奶奶她为心爱的小孙女准备的嫁妆。
这些老土布是奶奶熬了无数个夜晚,把一条条的棉絮,纺成线,染上色,然后经成坯子,按到织布机上,再一梭子一梭子织成的布。二十几年过去了,这些老被面仍然色泽艳丽,做工精致,透露着原始的辉煌,当时夏予竹就被她奶奶深深的爱感动了。
在物质匮乏的年代,一条老被面可能是一个家庭中最为珍贵的物品之一。奶奶竟然为孙女准备了十床老被面,可想而知这得需要花费老人多少的心血。老被面是奶奶亲手缝制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老人的爱和关怀,它们使用的是纯天然的棉线,不仅耐用而且舒适。即使在今天,当夏予竹家的床上还在使用着这些被面,看到这些老物件,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那份来亲人的温暖和安宁。
她结婚后,特地挑了一块红色的网眼被面,当着礼物送给了婆婆,并且特地想婆婆说明这是奶奶送她的陪嫁。之后夏予竹好久不见王丽珠铺在床上,后来她就有意无意地提起了那块老被面,王丽珠轻描淡写地说:“噢,那块老土布呀!我做了一个床垫子,给你姐姐送去了……”
夏予竹心里一沉,眼前闪现出一幅剪影:奶奶带着老花镜,在织布机上“哐叽哐叽”地织布,双手灵活地穿梭于经纬之间,像在弹奏一曲优美的乐章……
第三十六章 灰灰是一个大情种
姚锦翊搬家一周后,他家的老房子就被拆掉了。
夏予竹很久没有再回凤凰阁老家那里,她能够想象姚家老宅子被拆时的情景,就像春晚小品《装修》中的情景,黄宏轮着大锤砸墙,嘴里大声地喊着“八十,八十……”每一次锤子落下,都好像敲在心坎儿上,让夏予竹的心震一下,她有一种莫名的伤感。
姚锦翊倒是没啥反应,他很少提起老房子。
多年以来,夏予竹在梦里,曾经无数次地回到老宅子里,梦到院子里的那棵无花果树,无花果树上曾经有一个鸟窝,叽叽喳喳的小鸟整天在树上跳舞。夏予竹现在的新居,窗外也有一棵参天大树,上面经常有一群一群的小鸟在歌唱,不知道它们是不是从老家飞过来的,这些小鸟和梦中的小鸟不知是谁唤醒了夏予竹的记忆,把她送回到了凤凰阁旁边的老家里。
搬家之后,姚锦翊就去拆迁办把补偿款领回来了。老爸老妈留下的小北屋,按面积计算是七万六千块钱。从凤凰阁古城改造贴出公告开始,姚培宇和王丽珠,姚锦初和赵现光四人就不止一次地说老房子是姚锦翊的,他们对拆迁没有任何想法,并且大力支持姚锦翊去高档住宅区买房,他们大家会鼎力相助。姚培宇也表示老宅子里虽然有属于自己的一间房子,但是他可以做主,所得的补偿款首先用于姚锦翊买房子。
“现在我们住上了执法大队的新房子,老宅子所得的拆迁款支付新房的房款绰绰有余,”夏予竹沾沾自喜。
“爸妈不仅无需给我们出钱帮忙买房子,他们还可以有一笔钱入账!”
“真是好事一桩呀!”
“你抽时间把小北屋的钱给二老送去,免得他们惦记!”
“行,这两天我就去送钱。”
夏予竹好奇地问道:“你说小北屋的补偿款,老人会咋分呢?”
“钱是老人他们自己的,他爱咋分就咋分呗!”姚锦翊丝毫不感兴趣,“给不给咱们都无所谓。”
“姐姐家的斯路马上就大学毕业,找工作、结婚、买婚房啥的,要花钱的地儿不少。哥嫂他们家又要生孩子,他们工作又不稳定,唉,”夏予竹摇摇头,“爸妈就把钱给他们两家吧。”
“这是第二次分家,我感觉不管咋分,钱应该有我们的一份,哪怕最后我们不收。不过爸妈不给也没关系……”姚锦翊若有所思。
夏予竹笑着说:“好男不吃分家饭!”
“又来了,又来了,理想家!”姚锦翊端着茶杯,望着杯子里上下舞动的茶叶,调侃夏予竹。
隔天是周末,姚锦翊去辅导班接到姚启娴后,父女二人去父母家吃饭。在路上,他给二老买了一只北京烤鸭和一斤酱牛肉。到家后,他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存折,递给姚培宇:“这是老家那一间小北屋的补偿款,一共是七万六。”
王丽珠伸出布满老年斑的手接过存折说:“老头,你去银行把钱取出来吧。”
“好的,我现在就去。”姚培宇说罢,穿上外套急匆匆下楼了。
姚锦翊说:“着急什么呀?钱又跑不了!”
王丽珠瞪着儿子说:“早去早安心,钱拿回来才放心!”
“现在谁在家里放那么多现金呀!”姚锦翊不同意。
“我和你爸早商量好了,这钱全部给你哥,他家孩子多,两人又下岗,多照顾他一下。”王丽珠不茍言笑地说,“你有新房住了,钱就不分给你了,你有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