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陈子承平静得过于淡然。
“那你会和她结婚吗?”,就像是铁了心千里迢迢过来,想要一个足够斩钉截铁的答案那般,蒋妤忆问这话时,视线未有分毫从陈子承的脸上移开。
“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想我会的”,陈子承迟疑了一会儿,突然认真了地回应:“一个好的爱人可以治愈所有”
“我明白了,那就祝你生意兴隆,子孙满堂!”,蒋妤忆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这次来便是想让自己了却心事,毕竟她想要布满鲜花的康庄大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给不起了。
话落,蒋妤忆头也不回地上了逗留店门口许久的保姆车,离开了。
陈子承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凌晨。
姜逢也刚洗完澡,准备入睡,她刚卸掉面膜,洗了把脸,陈子承的电话就进来了。
“这么晚了,没回奶奶家休息吗?”,陈子承正坐在公寓的书房里,对着这一个月以来老店的进出账目,打算着手清理滞销的产品库存。
他瞧见视频的那头并不是他常年所熟悉的周镇老家房间,便多问了一嘴。
他早就同奶奶打过招呼,担心姜逢从闽大来回跑疲惫,想让她随时可以回老宅休息,便提前给了她老宅的所有房门钥匙。
“太晚了,我担心打扰到老人家,想着还是回来睡舒服,总归两地距离不远,一脚油门很快就到了”,姜逢生怕陈子承会多想,便赶紧解释。
“今天辛苦你了,你原本不用这么疲惫” ,姜逢付出的越多,总是会让他感觉到内疚。
“不会,你不是也给了我一半的股份,我现在也算是在为自己的事业打拼,找到自己喜欢的副业,其实还蛮开心的”,姜逢宽慰着陈子承,不过她确实挺喜欢这份工作的,这种感觉与教书育人不同,从零到有的创业过程,只要有回馈,还是会有成就感的。
“希望你是真喜欢,而我也是真高兴”,望着视频电话那头的女子,陈子承淡淡地笑了起来,嘴角难掩弧度。
“高兴什么?”,姜逢觉得今日的陈子承有种温顺的松弛感,但她又说不上哪里特别。
“我很高兴遇到了你”,陈子承没喝酒,反倒像是醉酒那般说着矫情的胡话:“姜逢,如果人生走过的路都算数,你是我的救赎”
“算数?不用算数了,咱们算钱,要是新店做起来了,你可不能抵赖哦”,姜逢一句话便破了陈子承恍然间的矫情,惹得他大笑了起来。
“姜逢,我发现你还有做反矫情达人的潜质,嗯,配我”,陈子承忍着笑,招惹了电话那头姜逢的一记白眼。
“你不就喜欢我这一点嘛?我爱你,但不防止我也爱钱,我爱你,但我始终清醒独立”,姜逢希望电话那头的陈子承高兴,但她同样希望自己能在这段感情里如鱼得水。
30.好转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需要偶尔对坑生老病死。在遇到姜逢以前,陈子承就像是经年不起波澜的一潭死水,从对抗心里疾病到接受,甚至认同这种无可救药感官上的变化,已经逐步被身体接纳。
他总是时常会忘事,又时常在梦里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
比如在南镇的某个午后,他困顿不堪地趴在柜台小憩,十分钟时间,却足以让他梦回多年前在“日不落”的深夜,他带着荣归故里的自喜,和行程爆满后的疲惫,偷偷瞒着团队出来透口气,便偶遇了一个看起来温顺和煦的姑娘,她热情地送了他一块蛋糕,说是当做“辛苦的奖励”。
于是梦醒之后,他的求知欲让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自己的朋友圈,那被自己封锁起来并从未回头检阅的私密区里,陈子承确切地从记忆模糊的照片里,找到了偏偶一角的姜逢。
那一刻陈子承突然意识到,闽大食堂里,程哲同自己说的那句“难怪,她从你出道开始,就已经是你的粉丝了,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背后的含金量。
他总是受抑郁症折磨与纠缠,从最初严重阶段挤时间到医院接受住院治疗,到后面直接放弃演艺生涯,彻底放空并散养自己,再到后来重振旗鼓,努力配合药物治疗,已四年有余。
尽管他从未在姜逢的面前隐藏按时吃药的习惯,却也从未主动同她吐露实情。但好在一年前仿佛还落在深渊的他,此时因为事业和爱情,等来了转机。
随着新店慢慢分走了陈子承的精力,他开始忙得焦头烂额,再加上爱情的滋润,他逐渐对抑郁性的药物不再那般依赖,于是某个深冬的早晨,他瞒着姜逢,独自去了市区的医院去做心理复查。
泉城心理咨询室内。
陈子承眉头紧锁,微有庄严,忐忑地面对着常年主治医生,他正在等待复查的结果,这段时间以来,他有意地逐渐减少用药的次数,就是希望能有个好的转机。
心理医生安静地翻了一会儿的诊断报告,偌大的诊室内沉寂了估摸五分钟,t才响起了男性医生低柔的说话声:“我瞧着没啥大问题了,说实话,这么多年了,你能调整到今天的状态已经很难得了,我替你感到高兴,但是后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定期来复查,咱们逐步减少对药物的依赖,直至你可以完全戒掉药物,入睡为止”
“谢谢你,林医生,我会努力尝试去克服的”,陈子承严肃的表情总算得到缓解,有了转危为安的笑意。
“能从双向情感障碍走出来,你很幸运,希望下次再来复查,会是更好的消息”,主治医生的脸上略微带着成就感的欣慰,眉目祥和地目送陈子承离开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