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前几天在大街上刚发生过,再发生一遍也不足为奇。
“皇上已经派刑部官员彻查此事,作为首要嫌疑人,你马上就会被下大牢。”崔竹冷冷笑道。
谢九安唔了一声,眉毛微微扬起,问:“你舍得吗?”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崔竹忍住踹他两脚的冲动,讥道,“我恨不得你永远待在里面别出来。”
“好狠的心,”谢九安痛心疾首道,很快他又喜滋滋咧着笑说:“我要是死了宋大人等着当寡妇吧。”
崔竹额头上的小青筋狠狠跳了下,这种情况下他简直不明白这混账怎么还笑得出来,刚想冷嘲“他要是死了自己就先继承他的家产,然后拿着他的钱娶十八房小妾,初一十五都不带重样的”,刑部的人就已经来了。
谢九安被他们带走扣押下狱。
有刑部官员往案发现场走去,崔竹跟上了他,扫了眼阿娜尔的死状和周围的血迹,他淡声说:“大人,先把尸体带回吧。”
契勒使臣正在皇帝那闹得厉害,哭哭嚷嚷地让大楚给他们一个交代。
皇帝坐在龙椅上被吵得头疼得厉害,楚棠在下面安抚他们。
“公主的死大楚必会查清楚,还契勒一个公道。”哪怕这种时候,楚棠的声音依旧不急不躁。
“还有什么可查的,真相就摆在那里,难道大楚竟想包庇那个罪人不成?”
“定罪需要证据,也需要罪犯画押,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还请诸位稍安勿躁。”楚棠柔柔道。
“与我们公主随行的侍女看得一清二楚,这难道不是人证?”契勒使臣怒道,“还有皇帝陛下亲派的侍卫,他们肯定也看见了,为何不召他们上殿对质?!”
“这些事会交由刑部去做,”楚棠慢吞吞跟他们打太极,“查案不能听信一面之词,谢九安说公主是自杀,侍女他们站在门外,角度问题确实会有偏差,看不清真实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我们公主千里迢迢来大楚就是为了自杀诬陷他吗?!”
“公主已死,她的意图无从知晓。虽然难以接受,但自杀确实是其中一种可能。刑部会抽丝剥茧,根据现场的痕迹找出真相。”
看见契勒使臣随时要气昏过去的脸色,楚棠终于补了一句,“当然,不论最终结果如何,公主殒身于此,大楚自当负起一定的责任。”
然而哪怕楚棠这么说,契勒使臣的脸色依旧很难看,“一定责任”是多少责任,这与他们一开始设想的相差甚远,“契勒虽为小族,但也万万不能接受公主冤死异国,假若大楚不能公正处理,那契勒也只得举全族之力为公主讨回公道了!”
楚棠轻叹了口气,问:“那贵族想如何?”
“让谢饮带军从边境线后撤两百里,把侵占契勒的土地还回来!”
图穷匕见,契勒使者终于把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谢饮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一直在在开疆拓土,把契勒往更西边赶,逐渐蚕食着契勒的土地。
这是来大楚前王就提好的要求。
如果大楚不同意赔偿,那契勒就有足够的理由和西突厥合作一起攻打大楚,到时同样要把土地夺回来。
楚棠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终于消失了,“趁火打劫,不好吧,一切还是要等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再说。”
死一个公主,就敢这样狮子大开口,契勒真是打得好算盘。
这样的态度很难不让人怀疑公主是自杀,甚至如果死了一个公主真的能得到这么多土地,契勒自己派人暗杀也不是不可能。
契勒使臣回程的计划再次搁置。
接下来好几天的时间崔竹协助刑部查案,仵作验尸,以最快的速度把案子的结果呈给了皇帝。
大殿上,契勒使者和大楚官员分立两侧,崔竹和刑部把几日的调查过程以及结果公布了出来。
契勒使臣当然百般抗议对阿娜尔进行验尸,但崔竹提前提醒刑部把阿娜尔的尸体扣了下来,契勒使臣多次前去索要尸身都被挡了回来。
从尸体伤口的位置角度深度及现场痕迹多个方面判断,确实是阿娜尔自杀无疑。
契勒使臣铁青着脸,坚决不认这个结果,“你们强行扣着公主殿下的尸体不放,现在是非黑白还不是由你们大楚说了算?!欺压小族,这就是你们作为大国的担当吗?说什么查案不能听信一面之词,那为何公主侍女亲眼所见谢九安杀人的真相却做不得数?
“你们若要说公主侍女偏袒契勒,那日可不止她一个人看见,皇帝陛下派去的侍卫也在场,是他们亲口所说‘谢小侯爷杀了契勒公主’!现在这些证据你们都要否认吗?!”
“使者莫急,”崔竹站了出来,视线扫过他,挥了下手就有一名侍者捧着托盘到了契勒使者跟前,“这里面的东西你们可熟悉?”
不待仔细看,闻到这香料的气味时契勒为首的使者就变了脸色。侍者捧着托盘在他们面前一一展示,崔竹敏锐捕捉到了他细微的神情变化,迅速道:“看来使者知道这香料了。
“公主身死那日,正是靠在身上搽满了这种香料,又借助视觉角度限制,才让门口的侍卫产生错觉,误以为是谢九安动手杀了她。”
这种香料昂贵难得,但契勒却正好是其产地。如果大量吸入,就会让闻者头脑恍惚神智不清,极易产生幻觉。阿娜尔来侯府前故意在身上搽满了它制成的香脂,后来又借助身体遮挡角度,故意误导迷惑守在门口的侍卫,从而给自己制造除了贴身侍女以外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