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野把那天和简岑的通话内容大概地复述了一遍,“……他后来说如果我不答应,他接下来要找的人就是你。”
他看着眼前陷入沉思的人,伸出手握住尤愈落在身侧的手,把轻轻一带,拉着他在床沿坐了下来。
“所以你答应他了?”尤愈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下来,男人的俊颜近在咫尺,手也被扣住了。
他下意识想挣开,但男人不让。
傅司野捏了捏他的掌心,湛湛的眸色转黯,声线很淡,“我本想在洽谈的时候拒绝他,但他那晚带了他们公司几个重要的角色,目的很显然,让我推脱不开,并且他们说的很有诚意,这本来就算一笔大买卖,我承认,在我考虑不周的情况下,再加上那天晚上喝的有点多,我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说到这,尤愈也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简岑用自己的手段说服了他们那边说得上话的人,又用这些有分量的人压制傅司野,虽然他仍然可以选择拒绝,但在一个纯粹的商人利益权衡下,他没有理由放着生意不做,所以最终还是应下了。
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接触到他工作的方方面面,现在听起来,尤愈其实可以理解他这种思维。
他是一个决裁者,不仅要顾忌一个企业的利益,还要兼顾他作为男友的感受,可能他对简岑真的没有很大的兴趣,只是这份利益,才是他需要考量的对象。
于是在对面抛出诚意的合作意向,在利益的趋势,在酒精放大本能的那一瞬间,在这诸多的因素下,他做出了选择合作的决定。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局面——简岑以“在拟定合同条款中做出让步”的理由,打着工作的名号,把男人约出去吃饭。
是不是真的为了工作,尤愈不得而知,但简岑肯定是掺杂了私心,这是他坚信的。
他忽然感到迷茫,那这样说的话,难道他要继续忍耐简岑打着工作的由头频繁和傅司野接触吗?
光是想想,他都难以接受,哪怕他们只有工作关系。
似是看出他的忧虑,傅司野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安慰,“这次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更加仔细地考虑你的感受,明天我会亲自打电话给那边,取消这次的合作……所以不要不开心了,嗯?”
120--傅总的黏人日常
冬日的天色很快就全暗了下来,窗外已是夜色遍布,华灯初上,城市夜景一片灯火阑珊。
舒适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上落下来,映照在眼前俊朗的脸庞上,立体的五官和阴影泾渭分明,衬得男人面容愈发清隽。
傅司野说会取消这次合作,尤愈却并没有表现出满意或者欣慰之类的神情。
这让傅司野凝视着他的黑眸微眯了下,他覆着一层薄茧的指腹在他脸上细腻柔软的皮肤细细摩挲,低哑地问,“怎么还是闷闷不乐?对我这样的处理还是不满意?”
“不是。”
尤愈想也不想地回了句,视线微垂,落在男人身上宽松休闲的病号服上,“我只是在想,有没有这个必要。”
商业决策上的事情他确实一知半解,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
简岑抛过来的那份合作意向,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突然中止合作,损失的不仅是利益,还有公司在其他合作商眼里的信用度。
做他们这一行,稳定的人脉很重要,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合作商对于双方合作的风险评估。
虽然这样想可能把问题想得严重了点,可万一是真的,尤愈无论如何也不愿傅司野为了他自己一个人让公司陷入这样的境地。
“有没有这个必要我说了算,”知道他是个爱操心的性子,傅司野甚至不用去深想就能猜到他在顾虑些什么,“你是不是在想这样做会不会让我为难?”
尤愈微微抬起视线,轻咬了下唇,“我只是怕……”
“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只是在谈阶段,还没有正式契定合约,就算推了,也可以归咎为条款谈不拢,双方取消合作意向,”傅司野耐心解释道,温厚的掌心落在他的肩上,眉眼缱绻温柔,“所以你不需要想这么多,嗯?”
他这么说,尤愈倒是放宽心了些,只是心里对此还是有所顾虑。
晚餐护士很快送了过来。
尤愈把菜一样一样地从小推车里取出,在床上的小桌一一摆好,由于住的是高级病房,餐食看起来比普通的要好上很多,菜色也很丰富,至少卖相看起来很不错。
傅司野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勉强靠着伤到的腰坐直了,见尤愈把所有的菜拿出来也只够一人份,整张脸顿时拉了下来。
尤愈也注意到这一点,一边把调羹递给他,一边安慰道,“待会我回去收拾衣服再顺便吃点,你先吃吧。”
傅司野看了眼他递过来的勺子,没接,转而迎上他的视线,“一起吃。”
尤愈有些无奈,“我中午可是吃过了的,你能跟我比?”
虽然因为心烦意乱也没吃多少,但也好比他一点东西都没进去好多了。
见他坚持,傅司野盯着他看了几秒,还是没把勺子接过去,“那你喂我。”
尤愈,“……?”
他皱了下眉,显然不是很乐意,“你伤的又不是手,为什么要我喂你?你手不能动吗?”
他刚才还对他动手动脚来着。
傅司野看着他蹙起的眉心,眉梢微挑,薄唇勾起清浅的笑意,“你不愿意?”
尤愈拿着勺子的手仍旧落在他面前,抿了抿唇,半响,在床边坐了下来,拿起盛着清粥的小碗,舀起一勺,送到男人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