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找上秦央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并没有从他脸上看出不舍或是又或是愤怒之类的情绪，他只是沉默了一会之后，答应了下来。
到后来秦央忽然在电话里说要取消这样的合作，再看看如今，这一系列的情况，都在告诉他这两人的关系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一般。
也许更为复杂。
末了，他还是弯腰扣住宋清羽的肩头将他从地上半拉半扶地站起身。
宋清羽头埋于胸前，手指捂在脑侧两边，整个人浑浑噩噩，眼神失焦得厉害。
就算被男人扶起来，也是一副随时会再摔下去的样子。
沈亦时知道他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再说下去他也不会听进耳朵里，索性拉着人上了车。
宋清羽是车子发动之后才回过神来，神情淡漠地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放我下去。”
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虚弱，却莫名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威慑感。
沈亦时自然没听他的，熟练地操作着车子汇入车流之中，“看你这样子也没心思考虑我跟你说的事情，我先送你回去。”
他抽空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等你哪天有兴趣了，随时找我。”
宋清羽只听到送他回去这四个字，其余的压根没听进去，将头扭向车窗外边，歪头靠着玻璃，阖上了眼。
神经还在一阵一阵抽痛，他疲惫的面容诠释了心力交瘁这个词。
回到居所。
客厅的灯亮着，开门的时候从里面传出电视播放的声音。
宋清羽拖着万分疲倦的躯体走进屋内。
茶几上摆着一个高脚杯，还有一瓶酒，酒杯里还有见底的红酒没有喝完。
躺在沙发上的男人像是睡着了，电视却还开着。
今天也不知道他去没去公司，宋清羽这会儿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他为什么没有去，只是看见这空了大半瓶的酒瓶，内心还是小小触动了下。
秦央平时在家基本不喝酒，虽然酒架上也摆了一些，但他鲜少会拿出来。
宋清羽不知道他是因为胃方面的老毛病还是本身就不怎么喜欢喝酒，还是因为忙。
总之今天他一天没有去公司，又在家里喝酒，这行为是很反常的。
许是察觉到他的存在，抬起一只手臂挡在眼前的男人忽然动了动，然后的放下手臂，露出一张惺忪的睡颜。
宋清羽看着他，立在原地上，脚下的皮鞋由于刚才进来的时候心不在焉而忘了换，还是早上出门那双工作时才会穿的皮鞋。
秦央从沙发坐起身，曲起一条长腿，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过了一会，似是察觉到宋清羽异于平常的安静，才放下手出声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抬头看了眼的挂在墙上的壁钟，傍晚宋清羽发微信说要加班，不回来吃饭，但现在都快十点了，说加班加到这个点也说不过去。
喝了大半瓶的红酒，虽然度数不算高，但毕竟一下子喝了半瓶，又睡了一觉，还是有点晕头转向。
他抬起手摁了摁额角，末了，等了一会还是没听到宋清羽的声音，便再次松开手看了过去。
宋清羽红着一双眼睛，脸上却是煞白，灯光下的身形也是肉眼可见的颤抖弧度。
他攥紧手指，对上男人染上几分醉意的微醺黑眸，深深吸了口气，“你跟沈亦时做的交易……是真的？”
偌大的客厅，气氛静置了下来。
秦央皱了下眉，隐约猜到什么，旋即问道，“他找过你了？”
沈亦时会采取行动很正常，毕竟上次通话结束时，他就表示会亲自出马，如果他一直藏着憋着，那才不是他的风格。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 他竟然会亲自去找宋清羽，而且听宋清羽刚才问的，应该是开门见山了？
“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秦央可以说从来没有在宋清羽这张温吞的脸上看到比现在这更冷硬的的情况了。
好像在他的印象中，他永远都是有一点点小呆木讷，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还从没有过。
宋清羽明明已经害怕得不受控制地身体颤抖，可还是固执地想要知道真相。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俊美的脸庞，看着他微微黯淡了些许的眼神。
答案已经自己浮出水面了。
无与伦比的绝望和不敢置信再一次侵袭她全身上下的神经。
胸腔像是伸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他的心上肆意揉捏，紧握，疼得他又一次感觉自己呼吸困难。
“为什么……”宋清羽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
没有质问，只是有些不甘，有些不敢置信，有些……绝望。
他原以为按照这段时间两人的进展，再过不久，一定能达到另一个阶段，在今天之前他也确实很有信心。
可现在，男人冷淡的反应，让两人这段时间以来，一朝一夕的暧昧缱绻如同泡沫幻影般，只是轻轻一戳，就破灭了。
秦央看着眼前的人眸中闪烁的绝望之色，有什么话滚到喉咙边上，然而想起今天在医院见到的一幕，那对检查出绝症悲恸大哭的夫妇，这些话又生生哽住了。
如果到最后终究是悲剧收场，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予希望。
秦央眸色转黯。
“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用问？”清冷的腔调覆着一层无所谓的语气。
为了利益就把他推向另一个男人，这样的举动所代表的含义难道还不够明显？
宋清羽听着他给出的答案，整个人如坠冰窟，四肢僵硬发麻。
男人冷漠的眼神，犹如一把锋锐的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