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没意思。
“住手!”景衡高坐殿上,看到锦衣卫竟拔刀威胁凤明,顾不得皇上还未发话,先行出言喝止。
景衡站起身,走下高台。
“太子殿下,此子危险,您不可靠近啊!”一名锦衣卫挡在景衡身前劝谏。
景衡没有理会。
“太子殿下小心,这西燕王可是凤明带进京城的。此事尚未查清,您......”
景衡兀自走向凤明。
七皇子景朔越众而出:“父皇,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凤明与行刺无关,请父皇明鉴,请勿听谗言,委屈有功之人。”
“太子。”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你先回到座上。”
景衡转过身,凝睇高位之上,那位过于仁和的君王:“父皇?”
怀王景沉犹豫片刻,亦跪倒求情:“皇上三思,凤明长于宫中,恭顺温良,忠心可见。”
皇后心中不忍,劝了声:“圣上......”
皇帝见凤明跪在刀斧之中,心中有些心疼,凤明是他和皇后看着长大的,一向恭顺,毫无城府。
他真是慌了神,居然怀疑这孩子。
皇帝刚要叫起,太师陈元山跪地谏言。
陈元山的谏言角度清奇。
他说:“圣上,西燕王行刺有备而来,凤明将军出手救驾之时,依微臣所见......”
凤明因这半句话如坠冰窖,屏息发抖。
不要说,求求你不要说。
他知道错了。
他再也不敢了。
守着凤明的锦衣卫心想:不知陈元山要说什么,竟将一向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凤明吓成这样。
难道是凤明武功太高,引人忌惮,要请求皇上废除凤明武功?
还是看到了凤明和西燕王私相授受、暗通款曲,此次刺杀是凤明一手安排的?
陈元山继续道:“如果微臣没看错的话......凤明将军先出手救了太子,才出手救得圣上。那不知在凤明将军心中,究竟是忠于圣上、还是忠于太子?”
原来是这样,凤明引起了一场猜忌,那是君王对储君的猜忌。
景衡冷笑一声,置若罔闻,向凤明走去。
凤明从小养在宫中,皇上、皇后都十分喜爱他,太子更是将凤明视为弟弟。
哪怕凤明是一个太监,却与诸位皇子一同长大,相处自然随意。
太子从不吝于说:“凤明就像本宫弟弟一样。”
时间久了,皇帝、皇后都会说:“如果再有一个孩子,太子定会像宠凤明那样宠他。”
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像家人一样。
整个大殿静极了。
众皇子听闻此言,不敢再开口,父皇久病少理朝政,朝中事本就是太子代行天子之权,如今天子与太子放到一处比较,事涉皇权,谁敢触着霉头。
只有景朔像个傻子:“凤明视父皇为君为父,为父皇开疆扩土,立旷世之功,儿臣听闻,在西燕时,西燕王诈降,诱凤明前往胡丹戈壁,凤明身中数箭,九死一生,请父皇垂怜--”
景朔长长叩首:“求父皇垂怜。”
仿佛过去很久,又恍若只是一瞬。
挡在景衡前的一名锦衣卫率先收刀,结束了这场闹剧。
太子附身,去扶跪在地下的凤明。
凤明手很凉。
就像十年前,在嘉荣殿雪地里冻僵时那样凉。
可这次凤明没有回握景衡、也没起身。
凤明跪在地上,垂着头,仿佛他才是这场宫宴之上,那个一败涂地的罪人。
大殿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盯着景衡。
政治嗅觉敏锐者,在心中揣测着皇上的心思。不会和从前一样了,当‘忠于圣上、还是忠于太子’这个问题一旦抛出,这对一向和睦的天家父子之间,便只余君臣。
景衡也清楚,殿堂之上,皇上在看他、皇后在看他;殿堂之下,皇族宗亲、满殿大臣都在看他;周围的角落里还有无数的太监宫女、锦衣卫、禁军都在看他。
大殿上还有两具尸体,一地的人血。
真不是个好时候,景衡心想。
他附下身单膝跪坐,拥住凤明。
他拥紧凤明,对他的父皇说:“他吓坏了,父皇。
好在,他的父皇是一位非常、非常仁爱的君主。圣上的仁爱可以给西燕王,自然也不吝于给凤明。
皇帝怒斥:“陈元山!”
凤明年纪不大,因得太子青眼,在宫中总被众人捧着,鲜活笑闹,无拘无束的,现下纸人似的被他儿子揽在怀里,不哭不动。
见此,皇帝简直气极:“陈元山,你居心叵测,公然挑唆朕与太子,该当何罪?”
天子一怒,众臣无不惊惧:“圣上息怒--”
景衡回过头,可惜圣上的仁爱也会给陈元山。
那个令人生厌的陈元山。
景衡于心中起誓:他要给予凤明无上权力,让凤明站在大殿上,受万人跪拜,再也不受任何人攻讦刁难。
他的手在凤明背后轻拍,哄孩子似的,微微侧首,嘴唇几乎贴着凤明耳朵,轻声问:“你没受伤吧。”
凤明如坠深渊,这一刻他终于得救,急喘几声,抓住景衡冕袍宽袖,他把头埋在景衡的颈窝里,偷偷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谁哭了,我哭了。
第5章 差点表白
凤明缓缓睁开长眸,心中恨意席卷,恨不能提剑捅死陈元山,他猛然起身,这才想起老匹夫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哎呦,你吓我一跳。”景恒守着凤明早睡着了,被凤明一吓,惊醒过来。忙把一直握着的手放下,心虚地打了个哈欠,欲盖弥彰:“我等你醒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