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已然扣下了当场的花娘。
这名花娘被打晕了,谢府接走谢行时花娘还晕着,谢府众人只当她也死了,未多加查看。那花娘也是好运,要是醒来看见一具无头尸搂着自己,还不吓疯?
不过据那花娘说,谢行睡下时可没穿什么衣服。
汪钺没想到真让景恒说中。
昨夜谢停发着高烧倒在东厂门口,东厂中多少人都瞧见了。汪钺不觉得他还有能耐拖着病身翻出去杀人,心中有了偏向,自然觉得那妇人污蔑,他使了个眼色,叫夏阳去拦那妇人,四名厂卫将谢停护在身后。
“既如此,还不速速将谢停带去东厂审问,”汪钺睨了眼夏阳:“带走。”
夏阳闻言扶起谢停,似押实扶,拖着他往外走。
陈川流道:“大人留步,此案涉及锦衣卫,还应将人押在大理寺才是。”
“锦衣卫又如何?”汪钺勾起唇,似笑非笑:“你说东厂徇私?”
陈川流忙道不敢,朝谢夫人看去。
谢夫人拉扯着,不许东厂的人将谢停带走,她到底是个女子,力气不大,到底越不过厂卫去,便尖声唤道:“来人!”
汪钺冷眼看着,直到谢府下人与厂卫对上,才不紧不慢地的说:“谢府公然阻挠东厂办案,是想造反吗?”
谢双鸿顿然一惊,大喝退下,朝汪钺一偮到底:“不敢。”
谢夫人盈盈下拜,垂泪道:“大人有所不知......”
汪钺懒得听她攀扯:“我是不知,你既有冤情,便去东厂说罢。”
汪钺转身:“带上这位夫人和谢停,走了。”
谢双鸿阻拦道:“汪公公,内子无状,冲撞了公公,只是她一介妇人,如何去得东厂?”
汪钺微微偏头:“谢大人多虑,正是妇人才更该去咱们东厂。东厂内俱是宦官,您尽可放心,尊夫人如花似玉,去了顺天府、大理寺,您才该担心吶。”
谢夫人大惊失色,谁人不知东厂是龙潭虎穴,去了九死无生。
她独子死了,她如今年过四十再难有孕。谢停就成了谢双鸿唯一的儿子,不是嫡子也胜似嫡子。她将谢停母子捏在手心中近二十年,怎容他们爬到自己头上来?
她哥哥在大理寺还算说得上话,她本想泼些脏水,把谢行送进大理寺,叫他悄悄死在那儿,做出畏罪自尽的模样。
谁知东厂忽然插手,因果倒置,竟成了她要去东厂,汪钺对谢停回护明显,她若去,焉能有命回来。
汪钺不管那许多,东厂做事,何须旁人指摘。
他骄傲如只斗胜了的孔雀,昂着头,一指那婆子:“都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谢停:景恒惯会糊弄我。加两块儿姜骗我是单给我炖的,渣男。
第27章 反派开会
东厂内,汪钺讲完前因后果后。
凤明:“......”
朝峰很铁不成钢,问汪钺:“你收了世子爷二十两银子,就把朝廷命官的夫人关进了点心房?”
点心房是东厂刑狱,幽深阴暗,地上的血渍包了浆,铲都铲不掉,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去处。
汪钺切了一声:“朝廷命官关得,他夫人怎关不得?这老妖婆就该关起来,杀杀她威风。”
凤明似觉头疼,手肘撑在椅臂上,以手支头:“关都关了,处理了算了。”
朝峰:“督主!没名没分的......”
汪钺道:“怎没名没分,才拔了她仆从两颗指甲,那人就招了,说血扣子是昨日谢停挨鞭子时落下的。嫡母诬陷庶子,畏罪投缳,这很合理啊。”
双喜主动替凤明分忧:“如今只差谢夫人口供,奴才去请她签了便是。”
朝峰闻言点点头:“如此也好,免得她出去乱说。做干净些。”
景恒瞧着这满屋子眉清目秀的人,说出的话一个比一个狠,摘下来给谁看谁不得说是反派开会。
他一个四美五好的优秀青年,怎就扎进这贼窝了。
反派头子皱眉微咳,优秀少年当即变成大孝子,捧着罗汉甘草茶上前:“都是小事,别急,喝点水。”
凤明接了水饮下,茶水压下几分喉间甜腥血气:“散了吧,以后这些小事不必回我,你们商量着办就是。”
似是累极,他侧头靠在景恒腰间,景恒心疼的抚了抚他的头发。
众人:“???”
凤明闭目缓了会儿,才想起屋内还有人似的,微直起身:“还有事吗?”
众人皆答没有,抢着告退了。
只有汪钺隐晦地朝景恒比了个数银票的手势。
景恒比了个ok。
汪钺以为是三百两的意思,美极了,乐呵呵的下去了。
经此一事,谢停一跃而成京城庶子圈的领军人物不说,还成了东厂的摇钱树,厂卫们知道景恒出手大方,恨不能谢停天天惹是生非、倒霉到家,好叫世子爷差遣他们去给谢停解围,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使他们照顾弟弟。
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今年,天寒得早,才十月半,京中就下了场雪。因凤明畏寒,宫中早早烧起了地龙。
这日凤明拧眉看着账册:“才十月,烧甚么炭,把这项裁了,下月再说。”
这薪柴银一月就要八百两,时近年下,处处都要使银钱,能省则省罢。
“别裁啊,”景恒拿过账本:“皇上还小呢,伤了风寒可不是小事。”
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千两银票,连着账本一同递给内官监掌印:“有劳公公采些好炭,宫中嚼用多,若银钱倒使不开,只管找我,万不能委屈皇上。”
内官监掌印张平双手接下,恭敬道:“多谢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