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恒:“!!!”
景恒的爪子摸上凤明腰带。
凤明顺从地闭上眼,随着景恒的力道倒在草地上,露珠洇湿凤明的衣衫。
银月千里、流萤悬空,景恒想不出比这更浪漫的场景,可解凤明衣带时,他却犹豫了。
景恒附身,紧紧抱住凤明:“这里不好。”
凤明紧握着草的手微微松开,谈不上庆幸还是失落。
他攀住景恒脖颈:“那先走,楚乐侯的人稍后就会追来。”
景恒万分感谢自己的意志力,同时感谢凤明这一年对自己意志力的不断磨练。
稍后就会追来——凤明是以为那事儿是在‘稍后’之前就能完事吗?
要是他克制不住......正颠鸾倒凤时追兵赶到。
画面太美,景恒不敢想象。
他亲了亲凤明额头:“先饶你一次,得给我记账上。”
凤明嗯了一声。
二人都深受重伤,磕磕绊绊寻了处山洞,不敢生火,地下湿凉,景恒摸了摸凤明的衣服,有些湿:“咱俩换下衣服。”
凤明解开领口,脱下外衫:“你背过去。”
景恒:“......”
得,又背过去了,一夜还没过,进度就打回解放前。
他心中盘算,凤明好像特吃他吐血这套,大不了,回去找人把自己打吐血,强行再演一出‘英雄救美’。
二人换过衣服,景恒把外袍铺在地上,让凤明靠着他:“睡会儿吧”
“明天怎么办?”凤明问。
景恒道:“往回走呗。”
凤明沉默了一下:“楚乐侯知道是我去杀他的。”
“......”
景恒有些迟疑:“杀他?你不是去探查的吗?”
自打和景恒在一起后,凤明撒过得谎比前十年加在一起都多,现下凤明随便再次胡编乱造,心想景恒再追着问,他就吐一口血好了:“......都看见我了。”
一个‘都’字十分灵性,景恒心说,难道大齐的江湖规矩,探查时被人看见了必须通姓名?
就和三国演义似的,见了人先问:“来者何人?”
“常山,赵子龙!”
哇,那确实很帅啊。
景恒想象了一下:万人阵前,凤明一人一剑立在月下,冷冷说:“东缉事厂,凤明。”
这也太酷炫了吧。
景恒在心中不断推演自己通报姓名的场景:“淮安,景恒!”
“淮安,景宥持。”
景恒皱眉,为何差点意思呢。
凤明见景恒冥思苦想,问:“想什么呢?”
景恒回过神:“哦,没有。我在想,大隐隐于市,咱们可以混在灾民队伍里。”
一夜过去,二人的伤非但没见任何好转,反而愈发严重。俱是脸色惨白,满头冷汗。
换上景恒从村里偷来的半旧布衣,脸上抹上些土,比灾民还像灾民,别说楚乐侯,就是景恒自己都找不出自己。
只是景恒太高,有些打眼,昨日那一锤正好打在后背上,他直不起腰,掰了根树枝做拐杖,往地上一拄,谁能瞧出来这是淮安侯家金尊玉贵的世子爷。
“像个落魄猎户。”凤明评价道。
两人来时,追风逐电、兵贵神速,一日半的功夫从江城走到江陵。以二人如今的脚程,只怕要走上五日。
真进了灾民队伍,五日又变为十日。
灾民拖家带口,走走停停不说,昨日楚乐侯遇刺,到处是官兵盘查。
那官兵拿着幅景恒愿称之为‘四不像’的画像,心说真能认出来?楚乐侯不敢大肆追捕凤明,只能临摹了画像,说是有盗贼偷盗了侯府的宝物。
官兵为翻查宝物,叫所有人把行囊都打开,还要搜身。景恒欲行贿糊弄过去,凤明制止了,任由那官兵在他身上摸了个来回。
要搜查的人太多,两个一看就活不久的病秧子,官兵象征性地摸几下,而且都是男人,占便宜也没意思,有那美貌的小娘子,自然要好好查查。
身上能藏东西的地方,无非是胸前、袖口、腰间、小腿、鞋子。
凤明没怎样,景恒气鼓鼓的,好些地方他都没摸过。
照这速度走下去,他二人的干粮必然不够。
景恒打开油纸包:“这回这点心可值钱了。”
他昨日用四十两救了那周氏夫妻的命,换回的这包酥糕,今日就成了他与凤明救命的口粮。
因果轮转,这般际会,便是万事万物暗中运转的章法。
凤明吃了半块儿酥糕就不再吃,景恒抹去凤明嘴角的点心渣:“都什么时候了,还挑嘴。”
凤明捻起酥糕喂景恒,景恒咬了两口:“穷乡僻壤的点心真是难吃。放着吧,刚才听老乡说,前面的镇子未时放粥,我倒是去打点来尝尝。”
凤明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
赈粥掺砂掺糠,能有点心好吃吗?
两个时辰后,景恒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个瓷碗,里面盛了黄褐色粘粥,凤明侧过头,闻都不想闻:“我这时多盼着有个施精米的傻子。”
“傻子在这儿呢,”景恒笑:“全大齐最傻的人,是你相公,你欢喜不欢喜?”
“欢喜。”凤明拿起水囊,喝了些清水,将喉间的血咽回去,喃喃重复:“欢喜极了。”
才一日没正经吃饭,虽腹中空空,景恒也喝不下去呕吐物般的粥。
让他喝这个还不如饿着。
他知自己是没饿鱼西湍堆到那地步,还能挑三拣四,道理都懂,粥却是咽不下去。
景恒把粥倒给个小孩,小孩感激地给他磕头,景恒避开,看着碗底儿的沙子,叹气,使劲儿甩了甩碗底。
凤明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