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石虫蜜之毒,只要不是彻底失去睡眠,就不会死。
凤明此次内伤,虽遭了好些罪,但朱汝熙给他把脉,体内毒素倒是消散不少。
“你不能再受伤了,”朱汝熙认真道:“你的身体已经是强弩末矢,再收不得创伤。”
朱汝熙拿出针包:“你妄动内息,于身体无益,我得封住你的内力,好好治一治你强行运功的毛病。”
凤明:“......”
景恒埋怨地看了眼凤明,意有所指:“这毛病是得治,有劳先生。”
人体经脉宛若河流,可通纳的力量存在上限,短时间内大量内息运转而过,就宛若奔雷春汛,河流容纳不住,自然容易出岔子。
对战中的凤明异常英勇,瞬间爆发的内力能有千军万马之势,就是因为他总是将内力转的又急又凶,对待仇人似的压榨自身丹田,倾泻而出的内息在经脉中暴涨。
同样是积攒了二十年的内力,运用时,旁人经脉只够承受十分之一,细水长流,慢慢周旋,而凤明则是剎那间抽出一半,打的又急又快,自然比旁人厉害。
凤明的身体,早被过分透支折磨习惯了。
凤明抬手避开金针:“我不能没有武功。”他仇家多,想杀他的人也多,他还需依仗这身绝世武艺。
景恒道:“我会保护你。”
他拉着凤明的手放在自己丹田的位置,运转内力展示给凤明:“是不是还可以。”
凤明:“......”
朱汝熙抬起金针,凤明没再挡。
武功被封的滋味不好受,体内汹涌地力量逐渐消失,归于平静干涸。
凤明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半晌,朱汝熙收回九根金针:“好了。”
凤明回过神,虚握起拳:“金石丹能压制石虫蜜之毒,我不信是巧合,这事儿得必要溯源。还有先帝如何中毒,至今未能查清,难道竟于楚乐侯有关。”
“中毒之事难查,石虫蜜附着性极强,哪怕只是盘子筷子上有一点,在沾上食物吃下,都会在体内生根,发展壮大。比起毒,它更像蛊虫,很聪明,审时度势,能够判断宿主身体状况,而不是一味掏空宿主,它会想方设法榨干宿主体内的最后一丝能量。”
正因如此,体内有武功的凤明中毒之后不易死,即便是毫无内力的齐圣宗,在调养压制之下也活了三年。
齐圣宗是个明君,到底谁想杀他?
凤明道:“金石丹的来源你多留心,先帝之死这些年不漏滴水,如今终于露出些痕迹。”
齐圣宗的病是朱汝熙师父照料的,朱汝熙对当年之事略有耳闻,他有些:“不是先肃王所为?”
肃王伏诛后,肃王府无端燃起一场大火,东厂在大火余烬的断壁残垣中,寻到了关于石虫蜜的蛛丝马迹。
凤明摇头:“景朔不是那般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景恒:别的攻抓着老婆腰**,我抓着老婆的腰给他按摩。
齐圣宗:到底谁不行?
景恒:六寸、梅开三度、四个时辰。我不行?
彩墨:你就是不行。
第59章 金陵
景朔当年的谋逆本就疑点重重,景朔从没展现诡异问鼎天下的野心,素来与景衡亲厚,与凤明也很亲近,三人凑在一处时,他叫景衡‘皇兄’,叫凤明‘凤明哥哥’,叫凤明比叫亲哥还亲。
这般的人,为何会在景衡驾崩后忽然拉着越王谋反?
景衡又不是突然病逝,关于将天下托付给谁,先帝也反复思量了许久。景朔若真有心接管天下,好好的同皇兄商量,先帝未必不会考量。
怎会失心疯一般,非等皇兄死了去谋反。
景朔比凤明还小几岁,他生母桂嫔死得早,十二岁被接到东宫,一直和景衡、凤明凑在一处。
景衡很喜欢捡些没人要的小孩养。
杀景朔是令凤明后悔的一个决定。盖因景朔死后,很多事情都沉到水面之下,再查不清。
他本没想杀景朔,只是景朔那天非常奇怪,说了许多话,不仅认下了毒杀景衡之事,还挟持了景俞白。
凤明不会再看景衡亲人死在自己面前,于是他掷出长剑,像当年杀西燕王父女一般,射死了景朔。
景俞白若非景衡儿子,在凤明心中是断然是比不上景朔的。
或者说,景衡死后,景朔本该最凤明最亲近的人。
但偏偏是景俞白。
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摆动棋局,逼凤明做出选择。
后来许多事情凤明浑浑噩噩,失去了记忆,人们说他诛杀叛军,杀肃、越二王,火烧皇城,登上城楼。
凤明统统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景朔含泪的眼。
***
“景衡是个疯子,他该死。你知道他多可怕吗?”景朔含着泪,状若疯魔:“你杀了我,就如他的愿了。你杀我吧!”
景朔攥着手中的景俞白:“哈哈哈哈,这是他儿子!是他儿子!”
“凤明哥哥!你还不杀我吗?”景朔掐着景俞白脖子,缓缓收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景俞白的脸因缺氧而反出青紫。
凤明阖眼,再睁开,掷出长剑——
长剑穿胸而过,景朔眼含热泪,深深地看了凤明最后一眼,缓缓向后倒去:“这是我的结局......凤明哥哥,我.....”
景朔轰然倒地,玉冠磕在地上,摔成三瓣——是今年景朔及冠礼上,凤明送他的青玉七龙冠。
时间仿佛静止。
一滴从景朔眼角流出,他最后说了句什么,因都离得远,故而除了景俞白没人听见。
景俞白吓得发了场高热,把这句话也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