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飞、牛来宝他们风风火火的贷款买媳妇的同时,其他村民们也并未闲着,不少村民围绕无息贷款打上了自己的小算盘。
住在后坡的陈浮生同样打起算盘,陈福生本是临县人,家里特别穷,25岁以前一直待在临县,父母下世后,他只身一人来到了金县,历经波折后,做的北山村陈峰家的上门女婿。
陈风有两女一子,儿子在结婚前几天,因为一场打斗身负重伤,经抢救无效后死亡,当时年近过半百的陈峰差点儿没挺住,儿子的骤然离世,让陈家陷入了绝望绝后的境地,这是陈峰最不能接受的,为了延续香火,他决定给小女儿陈陶陶招一个上门女婿。
陈淘淘那年正值二九芳龄,且长得十分漂亮,是北山村那个年代当之无愧的村花,而且是一名初中毕业的文化人,个人条件十分优越,陈陶陶招女婿的消息一下子传遍了十里八乡,那段时间陈家如同集市一般热闹,正在工地当小工的城服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走进了北山村,经过一番激烈竞争,陈浮生取得最终胜利。
陈福生入赘陈家几年后养育了两儿一女,他一直很勤劳,然而他家的境遇却一年不如一年。陈峰夫妇年龄见长,子女们日益长大,陈浮生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两个越来越大的儿子给他的压力更大。
因此高老师贷款的第二天他就贷了款,经过深思熟虑后,陈浮生决定养山羊。北山村属于山区,到处都是荒山荒坡,非常适合养山羊,陈浮生很谨慎,事先做了详细的调查,他不辞辛劳的拜访的方圆30里内所有的养羊人,向他们请教养羊的经验。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经过各路羊倌的指教,陈浮生具备了丰富的养羊知识,对于羊的习性、种类等方方面面的细节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他终于具备了养羊的能力,9月底陈浮生从灵县一个羊倌手中买回了20只山羊。开始了他漫长而曲折的养羊之路。
时间进入10月,已是深秋时节,树叶已经泛黄,北山村结束的又一年的秋收。眨眼间,蒋姜小云来到北山村已经3个多月,与刚来时相比,她已经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当初消瘦的身材也慢慢充实起来,她的肚子渐渐地凸了起来。
10月中旬的一天,天气很不错,那强劲的秋风难得地消停了下来,姜小云正在院中散步,高飞担着一担水走进了院中,看了眼姜小云后,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把水加入水缸后,高飞走到姜小云面前柔和道:小云,今天想吃点啥?
姜小云想了一下:再给我弄点那个酸枣吧。
“行,保证完成任务。”高飞边说边弯下腰摸了摸姜小云的肚子,开口道:儿子,你爹来看你了。
看着像孩子般的男人,姜小云的眼神一片柔和: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
“肯定是儿子,我有预感。”高飞的语气十分笃定。
姜小云看了他一眼:“我都感觉不到,你怎么感觉?到时候生个女儿,看你怎么办?”
高飞直起腰上下扫视了贾小云一番邪邪地笑到:咱再生不就行了,我就不相信这么好的地会种不出好庄稼。
姜小云白了他一眼:什么话一说到你嘴里咋就变了味儿,你的思想咋那么邪恶?
高飞干咳了一声:看,又想歪了,我是夸你身材好。
“如果真生了个女儿怎么办?”姜小云边说边看向高飞。
高飞理了理姜小云耳边的几根乱发:女儿就女儿,那也是咱的孩子,咱过两年再生不就行了,咱一个两个不嫌少,三个五个不嫌多,十个八个也能接受。
“你把我当母猪了,再说也不由咱,我听说最近计划生育可是抓的挺紧的,说是生了头胎以后就给上环了,上环了可就怀不上了。”
“他们给上,咱们可以再取下来嘛,那东西又不是死的,他上有政策,咱们下有对策。”
姜小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西天一片片绚丽的晚霞,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不错的日子,太阳终于收回了最后一丝光亮,暗夜缓缓地落下帷幕。
北山村一间破旧的窑洞中传出一道细柔的声音:飞哥咱们将来怎么办呀?难道一辈子待在这个穷山沟吗?
接着传出的男人沉稳有力的声音:小云,你不要着急,这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孩子生下来。
对话的正是高飞、姜小云,对于姜小云的想法高飞十分理解,但是他也有着他的算法,摸了摸姜小云的头发,开口道:小云,我准备明天到信用社贷款。
姜小云吃惊地坐了起来,疑问道:前段时间不是刚带了,还能带?
“那次是我爹以他的名义带的,这次我以我自己的名义贷。”
“你贷款准备干啥呀?”
高飞看了姜小云一眼:准备给你买台电视机,完了再买两头牛。
姜小云惊讶道:那可要不少钱的,最便宜的黑白的也得七八百,你舍得?
高飞伸手摸了摸姜小云的脸颊,坚定道:为了你花再多的钱我都舍得,也都值得。
姜小云并未答话,而是默默地依偎在高飞的怀里。这段时间,她对北山村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她知道现在的北山村还没有电视机的踪影。她清楚一台电视机的价值,在大城市,电视机都是大件的贵重物品,何况是如此偏远封闭的地方。
此时她感到万分庆幸,一个女人最大的成功,不就是找到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吗?
第二天一大早,高飞就骑着高志权的自行车出发了,他的目标很明确,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红剑信用社。乐极往往会生悲,高飞来得太早了,而信用社还未开门儿,高飞无奈的点燃一支烟,抽了没几口,王淑芬迎面走了过来。高飞上前迎了几步,热情道:王姨,您这是干啥去呀?
“我出来溜达溜达,你是,你是高老师的儿子哇!”
高飞点了点头。
王淑芬疑问道:这大清早的,你待在这儿干啥了?
“我准备贷点款,结果来的有点早了。”
“哦,是贷款啊,媳妇儿都娶上了,你还贷款干啥了?
“准备买台电视机。”
王淑芬点了点头,接着:你媳妇儿怎么样了?”
“她现在挺好,现在已经怀孕3个多月了,王姨真心的感谢您。”
王淑芬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一脸笑意道:你们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此时信用社的门开了,王淑芬接着:门开了,你快进去哇!
高飞点了点头:王姨那我进去了。随即便走进了信用社。
开们的正是去北山村宣讲的信用社主任张小军。
张小军看了高飞一眼便想起了他,立马热情道:小飞,快进来。边说边握住了高飞的手。接着:最近怎么样?
“托您的福,还可以。”
“来,小飞坐下说。”
高飞坐下后,张小军接着:小飞,有啥事跟叔说就行了。
“张叔,我这次来是想贷点款。”
“准备贷多少?”
“张叔,我想贷一万,您看能不能?
张小军拍了拍高飞的肩膀:好小子,有魄力,一会就给你弄。随即给高飞递了一支烟:小飞,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可把我忙坏了,乡里各个村子我走了个遍,嘴皮都快磨破了,人们就是想不通,我真不明白,这么好的政策,人们为啥不响应?
张小军抽了口烟,接着道:第一次看到这无息贷款的文件时,我可是高兴了一番,觉得只要消息已经发布,来贷款的一定会络绎不绝,为此我还把信用社的门做了一些加固,结果正好相反,这么大个红剑乡贷款人数寥寥无几,幸好有你们村,要不我连任务都完成不了。
高飞感慨道:我们实在是没办法了,张叔,我们全村人都特别感谢您。
张小军笑道:谢啥了,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是我该谢谢你们才是。张小军话锋一转接着:小飞,你贷款准备干啥呀?
“我准备给媳妇儿买台电视机,完了再买两头牛。”
“你怎么想起买电视了?那东西可不便宜啊。”
“张叔,是这么回事,我媳妇怀孕了,买个电视让她解解闷。”
张小军赞赏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的就懂得心疼老婆了,走我哇,我给你办手续。
贷款的手续办的很快,十来分钟后,高飞带着厚厚的一叠现金准备走,刚走两步张小军叫住了他。
高飞疑惑地回过了头。
“小飞,代我向高书记问好。”
“好的张叔,我一定转达,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张小军摆了摆手:没了,忙你的去哇!
“高叔,那我走了”高飞没有丝毫的停顿,骑上自行车便是一顿狂踩,时间太紧了,他怕错过了去县城的火车。
汗流浃背的高飞赶到东地村后才长出了一口气,高飞把车停到了临近火车站的一户人家,在门口大声喊道:大飞,大飞。
院里应了一声,随后走出一个身高年纪跟他相仿的年轻后生,此人名叫刘大飞,是高飞的初中同学,念书时期两人的关系处的不错,当年高飞退学没多久,他也退了学,他们那一届同学大多跟他们一样,都是中途退学,能念完初二是不到一半,并不是家长们不愿意供他们,而是他们自己耐不住那份枯燥。
当年的高老四尽管家境艰难,却坚定的支持高飞读书,奈何高飞天分有限,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一看书本就头疼,他的成绩很稳定,班里五十多人,从来没有跌出过倒五,当是有一门比较突出,那就是体育,无论是跑步还是跳远,都是他们那一届的领军人物。那时的高飞在红剑中学是响当当的人物,知名度很高,高飞也曾努力学习过,也曾挑灯夜战过,他曾咬牙看过一夜的数学公式,仅仅过了一天,就忘的一条都没记住,还头疼了好几天,自那以后他就看开了。
一次高老四翻看他的课本,发现跟新书一样,那是一学期即将结束的时候,高老四当时勃然大怒,狠狠地教训了他一番。之后因为学习的事,高老四对他进行了多次武力教育,他妈更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不知多少次。
高飞咬牙读完了初一,初二坚持了一半实在忍受不了了,他斗胆跟高老四摊了牌,一番武力教育后,高飞仍不改初心,高老四只能无奈地同意他退学,从那以后红剑中学少了一条好汉。
刘大飞出门一看顿时高兴道:飞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高飞摧了刘大飞一拳亲切的问道:大飞,最近怎么样啊?
刘大飞嘿嘿一笑:还行,你怎么样?
“我也不错,大飞,我赶火车,等下午回来咱再好好聊,自行车先放你这儿了。”
刘大飞连忙道:啊呀,这车马上就来呀,你赶紧去哇,这有我了。
高飞点了点头,把车交给了刘大飞,随后朝火车站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