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已撒下了,什么时候收网?”贺南星一回身正好撞进承影另一边的臂弯中,刚想要坐正,怔了一下却微微的又靠了过去。
“后日,咱们要准备万全,后日通知其他人时定在晚宴开始的前几个时辰,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让他们纠结挣扎,若是贸然想要将人运出宫去,慌乱间定会露出马脚,我刚刚已和父皇将这件事禀明了,父皇已然同意,此事除少数几个人其他谁也不知。”承影往回收了收胳膊,另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也默默地往里挪了挪,直至将贺南星整个揽在里面。
贺南星咽了一下口水,往日里平淡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旁人察觉不到的羞怯。
承影忍着笑刮了一下贺南星的鼻尖,“这可怎么办,旁人都说贺公子清冷矜贵,谁人懂得咱们贺公子的可爱。”
贺南星听言一把将承影的脸推了出去,起身整了整衣衫狡辩道:“是你靠的太近了,这日子又越来越热,我这是热的,什么可爱不可爱的。”
承影看着嘴硬的人匆匆回到卧房赶紧跟了上去,两人离开后小太监进来灭烛,霎时间整个房间变得黝黑,空气中的点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跟着前方的人影离开了,连香灰炉也变得冰凉。
“思源,你又钻进为娘的佛堂里做什么?”沈夫人在佛堂外敲门道。
“娘我有要事,你不是白日里拜过了吗?晚上就让给我吧。”沈韩杨坐在蒲团上思绪纷乱。
沈夫人没想到在自家建个佛堂自己还要排个时间才能进去,左右沈韩杨不出来,只能最后叮嘱道:“那个,儿呀,你上香的时候千万小心,也千万别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神佛面前不能妄语。”
沈韩杨撑着自己下巴愁苦的应声:“知道了娘。”
沈夫人方才缓缓离去,还一步一回头,紧接着直接进了沈大人的书房。
“老爷呀,你说思源怎么还礼上佛了,他之前从不这样的啊,他,他这不会是想要出家吧?”沈夫人担心的问道。
沈大人听到这件事也着实有些诧异,“他礼佛?”
想到自家儿子的那个性子,知子莫若父的沈大人安慰自家夫人道:“不会的,谁出家他也不会出家,估计是有什么心烦事,让他自己在那里想想吧,没准一会儿就想通了。”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沈韩杨看着面前写好的布防图和安排一个头两个大。
承影让他一天内准备好所有的事情,此事关联太大,沈韩杨自己不怕掉脑袋也得考虑考虑其他人。
沈韩杨虽然此前与承影避嫌,不谈公事,但是他也知道此刻若是他不帮承影,那此番查案承影必是阻力巨大。
承影还未临朝听政,手中也并无实权,有的不过是与他们这些人的交情,此番若是自己不帮他,那后面承影在朝堂之上怕是也提不起脸面来。
沈韩杨权衡片刻,规规矩矩的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给佛祖磕头道:“思源蒙承祖荫得以在宫中有立足之地,但思源不想躲于人后,靠在家族背景下,思源与六皇子相识十几年,深知此人心性,此番思源愿相助其度过难关,也算给自己博一个出路,望佛祖保佑一切顺利。”
沈韩杨虔诚的磕了几个头后拿起布防图,就在这佛堂中将每一处都安排妥当,试着推测了许多突然情况,直到东方露出鱼肚白,沈韩杨将布置好的图纸塞入怀中,将承影写于他的信伴着香火烧去。
佛香沉重将那烧纸的杂味掩盖的一干二净。
待到沈夫人来接班时,佛堂内干干净净唯有三柱新上的香漫出淡淡檀香。
新的一天宫中似乎什么都没变,巡逻的禁军依旧很多,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一些常见的人被换了下来。
旁人没有察觉到,但始终警惕的躲在暗处的人却察觉到了不太对劲的感觉。
小道童这几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在恐惧下整个人迅速的瘦了下去,连看着远处流着止不住口水的怪物向他一次又一次的扑来也没有之前的恐慌。
冷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少,那些被割开大动脉的尸体血都流干了,随意的扔在另一个房间内,一个个眼睛睁的像铜铃一般大,死前的冤屈与痛苦让她们死后也不肯闭眼。
小道童上次手脚不麻利被李太医扔进去一回,再出来时他整个人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他似乎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一开始的忐忑现在变成了漠然。
李太医今日似乎很急躁,来回不停地原地转圈,嘴里不停地在咒骂什么,时不时还会看一眼蜷缩在角落里的小道童直呼废物,随即在自己的袖子中掏了许久,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和当晚给皇上送丹药的盒子无异,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狠心一般叫着小道童走了出去。
杂草丛生的宫殿中,穿着的破破烂烂的女人们少有的聚在了一起,哪怕阳光烤的她们身上都散发出一股腐朽又酸臭的味道,她们依旧不嫌弃的紧紧的靠在一起,看着前面破旧的宫殿,眼睛中满是惊恐。
待冷宫的大门被打开,一群人又急促的冲向门口,也不管外面的人扔进来的饭盒,不停的敲打着门,哭喊着,用力的推动着,但是冷宫的门钥比其他的地方更加的严实,因为冷宫便是叫人进得去再也出不来,所以无论那些女人如何用力仍是不能撼动那高大的门半分。
“我要见皇上!放我出去!”
“你们聋了吗!放我们出去,这里有吃人的怪物!”
“有人要害我!救命,救救我!救我出去,我给你们钱,给你们御赐之物!”
“本宫乃佳纯贵妃!放本宫出去!本宫要见皇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