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明把手按在小凫头上说:
“自己去选择吧!
你所在的地方无不圆满、欢欣。”
我这只小凫还在海面上寻找归处,
或许我的蛋还是那样脆弱,
敌不过外力的冲击,
但是我的蛋还是要像原来那样
——表面光滑、如一个不够规则的圆吗?
神明只是让我看看脚下的海洋,
阳光投在海面,
映出一个个光斑。
“你爱怎样就怎样。”
神明又让我看看前方,
原来即使这样宽广的海洋也有尽头。
那晚上的月色格外明朗,只是不时来些微风把满园的花影移动得不歇地作响。素光从棕榈叶上下来,正射在伊芙琳和她的客人丽塔身上。她们二人的容貌,在这时候自然不能认得十分清楚,但是二人对谈的声音却像幽谷的回响,没有一点模糊。
周围的东西都沉默着,像要让她们密谈一般,树上的鸟儿把喙插在翅膀底下;草里的虫儿也不敢做声;就是伊芙琳耳垂上坠的那对蓝宝石,也当主人所发的声音为催眠歌,只管齁齁地沉睡着,没有一丝动静。
伊芙琳用纤手抚着手中那根魔法棒,目光注在她的客人,也就是她的学生身上,懒懒地说:“丽塔,外面的闲话是听不得的。这事我不计较——我虽不信命运的说法,然而事情怎样来,我就怎样对付,无须在事前预先谋定什么方法。”
“奥拉教授,您现在是十分可怕的了……你知道吗?他们都说你是恶魔的使者,那些与你交好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
“所以,你害怕了?”伊芙琳望着丽塔的眼睛,捕捉到那一抹逃避。
“我,我有些担心你,而且你如今与尤安侯爵的关系……”
“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伊芙琳止住了丽塔接下来的话,她继续说:“我就在这里,就让那些说闲话的人来吧,我随时恭候!”
“不过,丽塔,你也叫你的家族赶紧准备准备吧!接下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如果你下次再来找我,我不想在听见这些话了,其他时候我很欢迎你。”
“奥拉教授——”丽塔哀切地挽留了一声。
可是,她面前的女人实在太过铁石心肠,她只能悻悻离开。
.
现在距离那次怪病已经距离有了三个月了,普里莫早就死在了他一直妄想逃离的家乡,尤安回到了他的家族当中。
贝特西死在了她一直迷恋的钱财中,因为她的丈夫对于她把持家里财产的行为十分不满,同时对于她把贩卖的药丸所得利润紧紧攥在手中,心中的仇恨越来越深。
而怪病来时,贝特西一早就选择吃下药丸,没有她那颇为强大魔法,面对她丈夫的匕首在捅进她的胸口时,她毫无抵抗之力。
她倒在血泊里,身上缀满各类珍贵的珠宝。她的丈夫就那样从她的身上跨过去,佣人也默不作声,她好像就如当初的伊芙琳那样。
贝特西微弱地喘着气,但是没有人认为她能够活下去,就如一只濒死的野兽身上已经爬满了蚂蚁,就开始分割她的血肉,吞吃她的珍宝。
她不甘地瞪着眼,可是血还是汩汩流出,染红了她的脸,染红了她的珍宝……
最后,贝特西死了。
她临死前听的最后一句话就是,真是麻烦,流那么多血,把首饰都弄脏了。
如今这片大陆上的人不再拥有魔法,所以伊芙琳成了唯一的特例。
伊芙琳的父亲,休·莫尔顿似乎也没一个多好的结局。
由于贝特西,他有钱了,依旧热衷于开办宴会,那样奢靡的生活怎能不惹人妒恨?
所以,他死在了一条小巷,身上的钱财被人洗劫一空。
虽然伊芙琳并不觉得自己与他们还有着什么关系,可是这两人的死讯还是被算在了伊芙琳头上。
因为,独特是要被人记恨的,他们无法抓捕处死她,所以只能编造一些莫须有的谣言。
例如,她是一个邪恶的女巫,这次怪病便是伊芙琳搞出来的;所有与她关系密切的人,都会死得凄惨;还有她要喝小孩的鲜血或是少女的心脏,等等……
此类谎言,不胜枚举。
所以,伊芙琳知道她第二次离开的机会已经来了。
那她这次要为什么而出发呢?魔法理论竟然成为了她一个人的私人的用品,或许从此以后便没有魔法了
——但是,伊芙琳决定还是要撰写这样一本魔法理论。
或许几百年后,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魔法又如春日的小草探出头来。
如果,魔法就此湮灭,那她就这样写出来,写给自己看。
伊芙琳突然认识到自己似乎成了这片大陆魔法最厉害的人了,唯一的幸存者,最后的魔法。
自己曾经追求的成为大魔法师的梦想就这样实现,伊芙琳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形式,所以她突然笑了一下。
似是一种无奈,又似一种解脱……
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困住人类的枷锁又少了一个,不是吗?
之前要比较家世,还要比较魔法天赋,如果不能二者兼备,那便再也没有进入上流社会的入场券。
想着王城周边躁动的城镇,或许这样的一层枷锁又要被打破了,伊芙琳不愿经历这样混乱的王城。
她飞快地收拾好东西,她来到了王城门口。
这一次的她又一次穿上了黑袍,如开始那般,但是她再也不会因为这件衣裳而纠结迷茫,她只是借助黑袍顺利地离开王城。
她来到了王城之外的小树林里,坐在那条小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