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书遥胸口有些闷,也没说话,转身回卫生间拿吹风机吹头发。
见曾书遥没关门,陆瑾年大跨一步进了家,关上门。
卫生间响起吹风机躁动的声音,陆瑾年坐在沙发上,抬眼就看见阳台的蓝色牛仔外套。
他眸色轻轻一黑,听到曾书遥出卫生间的声音长睫轻颤,掩去眼底的那一抹莫名的烦躁。
她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视遥控调了起来,空气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电视上的频道明显随着少女手中的遥控器变得不耐烦。
终于在一场辩论赛停下来。
她起身去做饭。
“吃什么?”
陆瑾年起身,跟着她去厨房:“都可以。”
曾书遥开冰箱的手一顿,轻飘飘地:“是不是有没有我都可以。”
她说得很轻,陆瑾年却听得很清,他淡淡一笑:“说什么傻话呢?”
曾书遥背对着陆瑾年,女生娇小的背影轻轻抖了一下,嗤笑:“出去等。”
陆瑾年咬唇,欲要解释什么,曾书遥拿出碗头也不抬地绕过男生,自顾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陆瑾年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厨房。
挂在阳台那件蓝色牛仔外套似在他眼中冒出火花,他蹙眉,久久无法舒展。
直到曾书遥将面抬出来,他抬手揉了眉心:“遥遥,我弟的衣服怎么会在你这儿?”
曾书遥手放葱的手一顿,“嗯”了声坐下低头拌面。
她显然没打算解释。
陆瑾年轻舒了口气,坐在曾书遥对面:“遥遥,你们什么时候见面的?”
对面的人久久没有回应,整个屋子里只有曾书遥轻轻的吃面声,还带了些许梗塞。
直到陆瑾年以为她不会答了,直到他低头准备吃面,曾书遥才缓缓道:“初三晚上我等了很久,发消息打电话都没人回,就在我以为你不会来时,陆瑾安来了。”
她敛眸看着碗里咬碎的面,声音带着淡淡的忧伤:“陆瑾年。”
“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很冷?”
曾书遥没有再说话,低着头继续吃面,空气异常的安静。
“遥遥,对不起。”
他说的真诚,感人。
曾书遥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个“嗯”。
到现在都还不准备解释吗?
这是她给他的第二次机会,他没有珍惜。
“明天要回学校了,待会儿去看电影吧!”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城市雪白一片,商店依旧开着,街上没有了卖水果的小贩,连出租车都没有,环卫工人拿着铲子,在撒了盐的马路上铲雪。
“可是……”
只听椅子撕拉一声在曾书遥脚下响起,陆瑾年隐隐察觉了些许不对劲,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雪很厚,曾书遥打不到车。
电影取消。
陆瑾年撑着伞,漆黑的眸将身旁的女孩罩住。
他下意识地将伞往她那边歪。
是下意识。
“我那天,上你游戏号和你朋友打了一把游戏,你朋友说要放风筝,我拿公孙离带她玩儿了一把,你朋友挺有趣的。”
陆瑾年怔愣,手心攥地紧紧地,故作镇定:“是吗?是哪个朋友啊?”
曾书遥突然眉头紧缩,仔细回忆了游戏上那个女生的声音,再和那天在店里吃面的女生对比,两人声音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她抬头看着他,俊俏的侧脸如雕刻般立体,高挺的鼻梁鼻头泛着点红晕。
他还不解释。
“你关系最好的女性朋友。”
陆瑾年脚步一顿,半张着嘴,心口好像有什么填着,压着,紧紧地连气也无法顺通畅。
曾书遥回头,伸手接过一片雪花,晶莹的雪花遇到手上的温度慢慢化了一滩水。
轻轻踩在雪堆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那是初春到来的旋律。
一团白气从口中喷出,身后留下两双一大一小的脚印。
直到现在,他都还不愿意说出口。
曾书遥定在原地,怔怔地仰望着陆瑾年高挺的立于自己身前。
他的伞打得很低,肩上,背上不知落了多少雪。
这样的他,很难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糖葫芦!糖葫芦!”
小贩的声音在远处响起,陆瑾年将伞塞到她手里,追上小贩,为她买了一串糖葫芦。
“好吃吗?”
曾书遥鼻子发酸,喉咙些许干涩:“甜。”
她双手捧着陆瑾年白皙好看的左手,怔怔地看了许久之后从兜里掏出一条手链,认真地为他戴上:“这是之前去庙里向师傅求的平安,想着你生日我没办法陪你过,就在初三那天给你好了,挺遗憾的,以后应该都不能了。”
挺遗憾的,连最后一次生日都不能陪你过。
你一定很生气。
陆瑾年,你真惨。
陆瑾年深邃的眼眸垂下,似是意识到什么,害怕地将曾书遥拉进怀里,声音沙哑:“说什么傻话呢!”
曾书遥手掌抵住她的胸膛,轻声道:“陆瑾年,是你亲口告诉我永远不会欺骗的。”
她说:如果你欺骗我,我可以给你三次机会,因为事不过三。
他答:你不用给我机会,因为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可是曾书遥给他的三次机会,都被用完了,她仰头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在他冰冷的唇上点了一下,声音温柔:“陆瑾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要永远记得,曾经有个女孩很喜欢你,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不会忘记你。”
她推开陆瑾年,决然转身离开。
“不……不……”
陆瑾年伸手拉住她的衣角,伞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泪水凝结在脸上,奇冷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