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此刻心如刀绞般疼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
雪花轻盈地飘落,像一只只洁白无瑕的蝴蝶,落在树上,车窗上还有人的头发上。
曾书遥回眸,白色的雾气夹杂着晶莹的雪花,声音哽咽却依旧温柔:“我要高考了,我得对我自己负责。”
她知道自己会为了他分神,从两人异地开始,她的心情会因为他而起伏变动。
所以既然无法真正平复,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不得不说,陆瑾年给了她快刀乱斩的机会。
但是她还是给了他三次机会解释。
“陆瑾年,你一定要年年岁岁都平安。”
雪将傲娇的枝条压弯了头,城市被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将原本如霸总般犀利的城市柔化地优美而温柔。
不时有雪花从枝头飘落,似在轻歌曼舞,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的美。
“草莓,草莓……”
卖水果的小贩推出车,停在街道上,小吃摊里渐渐坐满了人,公路上车水马龙,人们裹着厚重的衣服在寒风中忙忙碌碌。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停了。
宣告春天的到来。
曾书遥在属于他们的日记本上画上句号,他们也真正画上了句号。
他们始于干湿寒冷的冬季,终于大雪纷飞的初春。
曾书遥的身影消失在漫天大雪中,陆瑾年低头抚摸着她亲自为他戴上的手链,泪水浸湿了脸颊,寒风拂过,冰冷的疼。
手链上有一个平安扣。
平安扣上刻了一个“年”字。
“陆瑾年,你一定要年年岁岁都平安。”
“糖葫芦,糖葫芦……”
他仰头,感受初春雪的抚摸,却在寒风袭来的那一刻才意识到。
雪停了。
他们结束了。
他们的青春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春天到来了。
偏爱
陆瑾年回来的时候父母出门了,陆瑾安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看见陆瑾年一脸狼狈,头上,衣服上被雪浸湿了一片,手里拿着伞,脸被冻得通红。
陆瑾安从未见过哥哥这么狼狈过,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耷拉着湿透的鞋子,手里还有一根没有吃完的糖葫芦。
陆瑾安起身去卫生间给他拿毛巾,他坐在沙发上,自顾地吃着剩下的糖葫芦。
他注意到陆瑾年手腕上的平安扣,很久之前,她说“有机会我也给瑾年求一个”。
“甜吗?”
陆瑾年嗤笑,他终于明白曾书遥为什么说“甜”,不过是为了平复内心深处某一处的躁动而已,其实根本就不甜。
“甜。”
陆瑾安收起茶几上的练习册:“去冲个热水澡吧,我去写作业了。”
“那天晚上,她是不是看到了。”
陆瑾安顿了一下,将练习册和课本迭在一起:“嗯。”
陆瑾年将毛巾扔在陆瑾安整理好的练习册上,沉声质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好到她可以穿你的衣服?”
陆瑾安没有回答,拿开毛巾抱起书本,留下一句:“你知道的,那天晚上很冷,她只穿了一条白纱裙……”
走到房间门口他顿了一下,沉默了许久终于道:“你的那件黑色冲锋衣被夏夜穿走了。”
曾书遥送你的那件。
陆瑾安一直知道夏夜,算得上是陆瑾年青梅竹马。
陆瑾年高三那年,陆瑾安知道他是去找夏夜,原因是夏夜父母车祸双亡。
夏夜得了抑郁症,利用陆瑾年的怜悯囚禁他,并为此去了帝都一所普通专科。
他有时候也真的以为她真的发病了,直到母亲警告她时他才发现其实根本不是。
陆瑾安没有将这些告诉曾书遥。
他相信哥哥可以解决好一切。
他不断提醒哥哥,警惕她,到最后,陆瑾年还是让他失望了。
原本以为,那个人不是自己也可以。
他的哥哥那么阳光,那么优秀。
可是……
陆瑾年负了曾书遥。
陆瑾安坐在书桌前,有一丝欣喜,更多的却是对亲人的失望。
陆瑾年仰头看着头顶明亮的灯光,突然扬起嘴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那一瞬间,他仿佛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暴露无遗,尽管他是那么的不想让人看到。
在这个寂静的黑夜里,也确实无人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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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是充满硝烟的战场,即使重来一回,曾书遥还是会感到有一丝丝压力。
“书遥啊,你这个成绩完全可以去帝都的!现在再来一次好不容易拿到帝都的保送名额你还不要,不要就算了,明明有实力去帝都大学你偏偏不填帝都的志愿!”
班主任越听越生气,啪地一声将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文件给红温的脸颊扇风:“你说说,怎么回事?”
海城大学仅次于帝都大学,两校的位置却天南海北。
不是说海城大学不行,是班主任觉得,在帝都发展能比普通人更上一层楼,况且他也知道曾书遥家的情况。
曾书遥长舒一口气,淡淡回道:“因为海城离家近,而且海大设计专业在大陆有一席之地不亚于帝都。”
如果是去年,曾书遥毫无疑问会选择帝都汉语言文学专业,因为她一直有一个作家梦。
但梦想终归是梦想,她必须选择一个能对自己未来负责的专业。
离开办公室时,她听见身后班主任长叹了口气。
“曾书遥。”
曾书遥脚步一顿,陆瑾安迎面朝自己走来,宽大的校服内是一件白衬衫,细碎的头发落在耳后,脚下一双刷得干净的鞋子更衬男生的干净清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