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里,陆瑾安最初的神情是清冷孤傲的,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眼中的孤傲变成了温柔?
“我想吃糖。”
陆瑾安勾唇,覆上她的唇。
她记得陆瑾安初三那年来学校接她时,她红着脸往嘴里塞了一颗夹心糖,因为第一眼看见那双唇,她就想吃糖。
从此,每次被那双唇勾魂时,她都会吃一颗糖,只不过不再吃夹心糖了。
她缩在他怀里,轻声道,“回去吧,我陪你。”
她的假期比较短,放假时间也比本科生晚了半个月。
陆瑾安考完试后也在海城呆了半个月,期间陆母有电话过来,但每次陆母要问到关键时他都给挂了。
“你给妈说实话,是不是在陪媳妇儿?”
陆瑾安嘴角不禁上扬,也没说话。
陆母又道,“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和你爸见见!”
冬日的阳光透过层层浓雾洒在人身上,暖暖的,“过年。”
陆母一听乐坏了,挂了电话抓着陆父傻笑了很久。
陆瑾年一开门就听见母亲开心的笑声,她咧着嘴,半天合不拢嘴。
“中彩票了?”
他靠在沙发上,换了个频道。
陆父解释道:“你弟过年带女朋友回来,你到时候也带回来,咱一大家子好好过个年。”
陆瑾年剥橘子的手一顿,勉强扯起嘴角,“女朋友?哪里的?”
他将橘子皮扔进垃圾桶,轻呼了口气。
“也是延桐的。”
橘子在嘴里爆汁,冰冰凉凉的。
他低着头,眸光清冷,语气生硬,“挺好的。”
那天晚上陆瑾年一晚上都没睡着,脑子里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可是她的笑却变得越来越模糊。
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工作信息。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旧手机,找了一根适配的数据线充电。
大概是因为时间过得太久,按下开机键时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再来看,手机依旧打不开,他有些慌了,换了几根数据线后坐在沙发上发呆。
因为翻找数据线的动作过大,陆母从睡梦中醒来就见陆瑾安颓丧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部手机,还不停地按动开机键。
“你干嘛?大半夜不睡觉。”
他头也不抬,自顾地反复按着开机键,声音轻飘飘的,“我手机开不了机了。”
陆母打着哈欠,“拿去手机店修不就好了?”
下一秒,陆瑾安抓着衣服冲出房门。
陆母一惊,忙道,“明天再去啊!这个……”
这个点都没开门。
砰——
“不对啊,那不是他高中时候用的手机吗?不是早就坏了吗?”
现在是凌晨两点,街道寒风刺骨,也已经没有门店开门,他坐在长椅上,觉得自己是神经病。
一切都是因为,他不记得那串号码了,那串当初熟记于心的号码,他居然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是155开头,其他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他突然觉得这样挺对不起夏夜的。
可是他又做不到完全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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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桐站到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陆瑾安背着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曾书遥走出车站。
寒风凛冽,曾书遥下意识裹紧了大衣,天空湛蓝。
好像自从爷爷走了之后,她便再没回来过,细想,有三年之久了吧。
车站外高楼林立,似与三年前不同,又似没有变化。
居民楼高高耸立,楼道里装了灯,除了跟从前一样没有电梯之外,环境也好了很多。
“书遥?”
曾书遥抬眸,正好对上迎面走下来一个中年女人的目光。
她欣喜地看向曾书遥,害怕喊错,急忙凑近了些许,在确定真的是曾书遥后,女人才欣喜若狂地抓着她的肩膀四处打量。
“真的是你啊,那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曾书遥蹙眉,看着女人欣喜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见曾书遥迷茫的表情,女人有些失望,“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你张阿姨啊!楼下开店的张阿姨啊!”
自从曾母去世后,张阿姨就再没见过曾书遥,有一次听小志说起书遥姐今天回来了,她立马准备了老家的特产亲自送过去,结果邻居说,里面的人已经走了。
曾书遥眉头舒展开来,不好意思地笑着,“哦!我想起来了,张阿姨啊!”
张阿姨喜笑颜开,“这是你男朋友?”
陆瑾安笑着回应,“张阿姨好!”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张阿姨提着菜篮道,“今天来阿姨家做客啊!”
看着消失在楼梯间的张阿姨,曾书遥轻叹了口气。
太久没回来,好多人和事都记不太清了。
陆瑾安放下包,轻声道,“我来帮忙整理。”
屋子还是从前的屋子,一点儿没变,曾书遥站在原地,落地窗外的广场偌大,有少许人在天桥走动,一时间大脑深处的回忆回流。
没有人会坐在沙发前带着眼镜为寒冬的孩子织毛衣,没有人会在深夜准备第二天早上的食材,没有人会在厨房准备孩子爱吃的菜。
“妈。”
客厅空荡荡的,没有人在屋子的某个角落应她了。
她勾唇,露出一抹绝望的笑。
陆瑾安从身后将她搂进怀里,声音无比温柔,“以后有我,我会一直在。”
她歪头靠在她怀里,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鼻尖,远处的天桥上,一对夫妻相互搀扶着下台阶,男人拄着拐杖,却时刻注意着身旁的老伴。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