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姜维、诸葛岩与前来支援的关兴、廖化合兵击破司马昭,全军在山道筑起木寨,并在山岗、隘口设置伏兵,在山林中断绝费曜取水泉眼。费曜后路被断,集合全军来攻;司马懿得知先锋在褒斜道口大败,也遣张郃领兵五万前来抢山。
费曜一面派兵仰攻蜀兵营寨,一面以精锐小队从两侧山地包抄。同时张郃从北面山地抢山。魏兵大举攻山,被姜维、诸葛岩凭借各处关隘伏兵据险固守,将费曜死死钉在山道中,而张郃大军强攻山头,从正面逼近陈仓山、五丈原防线。
“将军,蜀兵占了各处山道隘口,冲不上去啊!”刚冲上山腰处的魏兵被石块、弓弩逼退回来,大军挤在山脚下。
“虎豹骑随我冲上山去!”
张郃见蜀兵据险而守,全然没有出战的意思,亲率五百精锐虎豹骑直冲山腰处来。
“卸去甲胄,随我冲山!”
陈仓山、五丈原从渭水河谷平地而起,战马身披铠甲的骑兵,在山脚下嘶鸣着踢动马蹄。最前面的骑兵将领卸去铠甲,将马鞍卸下,双腿夹紧马腹,重重踢动战马向上腾起。
“魏兵骑兵冲上来了!”
山腰处,据马后的蜀军看着山脚处腾起烟尘,连忙向诸葛岩、关兴上报。
“魏军拼命了!”关兴抽出剑来,“待我领兵前去!”
“关将军只需凭山坚守,徐徐而退,待那张郃力竭,再反攻不迟。”
“诸葛将军放心!”
激烈的攻防战持续了两日不歇,山腰处的防线数次被张郃部冲下,又被山上蜀军趁着魏兵伤亡反攻回去。而山道中间的木寨经过费曜连续三日的冲锋也早已插满了箭羽,山道中堆满了魏兵尸体和石块、圆木。
山道中,费曜端起部下送来的两截树皮。“士卒可有树皮饮水否?”
“将军,两侧山林的草木都被吃尽了……”
“费将军,弟兄们又被冲下来了!”
费曜看着嘴唇皲裂的副将,“让大军撤回来。”
“将军……”
“全军休息,选出五千精锐将士,将最后的马肉分予他们,今日入夜随我突围!”
“是!”
张郃所部将大军分成十余部,昼夜轮番攻山不息。倒是山道中的费曜,已经断粮断水两日,山道中堆积的尸体和石块已经几乎在蜀军营寨前堆砌出一丈高的台阶,但是士卒饥渴难耐,将军中战马分食干净,又将山脚下可以找到的野草、树皮全部削皮止渴,只在崩溃的边缘。
“将军,张郃人马至少有五万之数,南面还有费曜五万人马今日竟停止抢寨,似乎有所计划。我们虽然占据山道险要,但是身处关中腹地,这样硬拼恐怕不是办法。”赵统见关兴领兵下山去,上前道。
“将军,不如让我领着骑兵冲杀一遭,保准将那魏兵冲回山下去!”马衡上前请命。
“张郃乃是百战名将,更有精兵五万,兵锋正盛,不好硬拼”,诸葛岩从山头往下看去,“倒是这费曜,断水断粮已经三日,就在崩溃边缘了。姜维将军有将令吗?”
“将军,营寨木楼昨日已经损毁,无法通行!”
“张郃正面强攻,我部伤亡不少,我料费曜绝境之中必在筹谋拼死一战突围”,诸葛岩看向包扎着伤口的关兴、马衡、赵统等人,“我意在山道中设下埋伏,引诱费曜一部进入口袋中,将其先锋精锐击溃,其全军将不战自溃!”
“将军的意思是?”
“魏兵连番苦战,士卒疲敝,不如让我部骑兵冲杀一阵,魏兵必溃!”
“不可,魏兵虽苦战力竭,但人数数倍于我,若不能散其军心,难有全功”,诸葛岩沉吟道,“眼下魏兵求生不得,见援军近在咫尺,故有死战之意。若我设计断其求生之念,则魏兵必定束手来降。”
“将军有何谋划?”关兴听懂了诸葛岩的意思上前问道。
诸葛岩站起身来,指着挂起来的陈仓山地图,“此处是我们与费曜鏖战的山道营寨,营寨上山往西北十里,是陈仓山中的一处山谷。”
“将军是想将魏兵先锋引诱到此处山谷进行伏击?”
“正是,费曜大军能战者十不存一,为死命突围必定集结精锐,若将其精锐引诱到山谷之中全数歼灭,则魏兵不战自溃。”
“我可以雍州兵扮作小股魏兵,从营寨一侧放火,引诱其到山谷之中。”
“不错,再给他们带上一些清水和粟米,不怕他们不上当。”
而在陈仓城上,郝昭看着大股蜀军越过城下,从渭水河谷向东奔袭。
“将军,有大股蜀兵向东过去,可否派兵出城袭之?”副将看向郝昭。
“孔明用兵向来诡诈,城下张苞虎视眈眈,若我军出城被蜀兵埋伏,丢了陈仓如何是好?”另一名副将喝止。
“都督可有书信来?”郝昭看着城下蜀军,脸上不见声色。
“书信、粮草已断了数日,数拨轻骑不见回禀,料是蜀兵在陈仓东面已有埋伏了。”
血色夕阳刚落入地平线,盛夏的暑热将山头的草木烤的蔫下叶来,夜幕渐渐笼罩了陈仓山、五丈原,激烈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下来。如果不是浓烈的血腥气息,这片山林静谧地不像是两军拼杀的战场。
暑热渐渐消散在山林中,清脆的虫鸣声依稀响起,将静谧的战场上荡起一阵阵涟漪。费曜大营中,饥渴难耐的魏军士兵被堵在狭窄的山道中,不断有士兵三三两两偷摸着逃入蜀兵营地中投降。
只见一队百余人的魏军士兵举着火把,从陈仓山一侧的营寨旁绕开蜀军营寨,摸到山道营寨下。几名士兵蹲在营寨旁,取出火折子燃起火把,在山脚处燃起个火堆。炽热干燥的火堆立即借着堆起的枯木干草腾起,蹭的蹿到空中,带起山林燃起冲天火光。
“魏兵劫营!魏兵劫营!”只听得蜀军整齐地大喊起来。
百余人的魏军小队连忙向山脚下的营寨前方跑去,“张郃将军前来接应!费曜将军何在!?”
“将军!张郃将军派兵来接应我们了!”山道中的魏军士兵看到西北侧山林中燃起大火,又有蜀军大喊劫营,连忙冲到费曜营中。
“快!快跟我冲出去!”费曜将头盔系紧,抽出长剑,冲出营帐。
只见五千魏兵先锋跟着费曜挤压在山道一旁,前面的士兵已经忍不住接过魏军士兵带来的水囊、粟米饼,争抢着灌起水来。
“不要乱了队形,冲不出去都要死在这里,都跟上冲出去!”
漆黑的夜里,蜀军营寨中冲天而起的火光和此起彼伏的呐喊声让费曜等人不疑有他,连忙跟上百余名魏军往山上攀爬,其后的士兵看到主帅动作,虽不得将令,但求生的本能驱使着纷纷跟上步子,手脚并用踉跄着向山上爬去。
混乱的魏兵在崎岖的山林中已经没有了队形,只急匆匆跟着前面的魏军小队在林间穿梭,跑着跑着只觉是往山下走,地势平坦起来,以为穿过了蜀军营寨,心中大喜,却不见了前面带路的魏兵小队人马。
“费曜老贼何不早降!”忽听得三面响起大笑,无数火把在高处亮起,将魏兵所在山谷照的通红,却不是山下通道,而是三面环山的绝壁山谷。
“我中蜀军之计也!”费曜大呼不好,却见蜀兵已从身后杀来,一道火龙将魏兵截住,拦在山谷之中进退不得,而大军后面跟随上来的魏兵早已弃了兵器,四散开去。
“将军!我们护送您冲出去!”
“将军!”
“放箭!”未等费曜等人动作,只听得崖壁上一声令下,无数碎石、弩箭扑面而下,拥挤在山谷中的魏兵不知往何处,只能在推搡中不断被砸倒、射翻,干涸的喉咙中却再也发不出一点哀嚎。
不过半个时辰功夫,山谷中再也没有了半点声响,“关兴将军你将此处魏兵清扫干净,马衡你现在可以带领骑兵冲击魏兵大营了!”
“是!”
关兴领兵下得山谷来,只是谷中魏兵横七竖八仿佛被飓风吹拂过的麦田一般,倒成一片,哪里还需要大军清扫。“将军,这是魏军主将!”几名士兵在尸体堆中将费曜和几名副将的尸体扒拉出来。
另一面山道魏兵大营中,溃散的魏兵一传十十传百,已将羸弱不堪的魏兵大军喊了个七零八落,数万魏兵除了饥渴难忍无法起身的外,都纷纷作了鸟兽散,或降了蜀兵,或逃入山林中不见了踪影。待得马衡骑兵杀来,只看到满地躺倒不知死活的魏军。
“砍下魏军旗帜,将魏兵捆绑押送回营!”
“将军,前面有大队兵马!”
马衡正要回身,却听得一旁士兵喊道。回头看去,只见山道中一队火龙蜿蜒而来,似有数千人马。
“魏军还有埋伏!?准备冲阵!”
马衡见大队人马从山道中冲来,暗道不好,怕是魏兵埋伏,立即整合身旁骑兵结成突击队形,就要拨马上前。对面火把却已快速冲来,为首一将须发皆白,一马当先冲杀过来。
马衡略一侧脸,身后骑兵正在收拢,心下一急,便带动身下战马,手中马槊一抬,也迎面冲上前去。
叮叮叮,只听得两人相交处,火把迸出火星,兵器交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敢问将军名讳?”马衡与来将交手而过,错身却见来将是蜀兵打扮,连忙住马喊道。
“常山赵子龙!小将何人?”
“原来是赵将军,末将马超之子马衡,拜见老将军!”
“我尾追费曜魏兵前来,此处怎是你等兵马?”
“老将军来晚了,诸葛将军方才用计,已将费曜斩杀于陈仓山山谷之中!”
“哦?费曜五万兵马皆是魏军精锐,不到四日功夫竟折在此处?”
两人将山道中魏兵捆了,收了军械,马衡便领着赵云往山上大营去,一路将诸葛岩所设困敌、断水、诱敌之计说与赵云。
“将军,你看谁来了?”
“莫不是子龙将军?!”诸葛岩见来将已有七十年纪,须发皆白,手执一杆银枪,眉目之间的英气逼人。
“子岩将军真是英雄出少年呐!”赵云上前一拍诸葛岩的肩膀哈哈大笑。
“老将军取笑了,小子正愁张郃大军兵锋,有老将军在此可无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