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夏侯霸整顿旧部,在义阳誓师讨逆,聚集兵马四万,发布檄文号召曹氏旧部,引得魏国人心不安。司马懿意图迅速平定夏侯霸起事,急令司马师、王昶进兵义阳;司马师大军尽出,兵分三路向义阳扑来。高翔、范夷轻兵潜行出新城,星夜围攻;何晏不满司马懿调动,酗酒大醉。
王基、孙谦领兵不知夏侯霸弃了城池,正领大军奔老虎嘴来,迫至关前十余里,得探马来报,“将军,关上已有兵马驻守!”
“有多少人马?”
“山林间可见旗帜十余,营垒数座”,斥候回禀道:“应有百余人马。”
王基笑道:“我料夏侯霸此贼败走汝南,胆气已丧,其声势不过壮胆而已,不能成事也。”
孙谦却一脸肃然,缓缓道:“虽如此,老虎嘴关口险要,山谷崎岖难行,当小心行事”,随后看向斥候问道:“可见敌兵斥候岗哨?”
“不见斥候,只有关口前两座岗哨!”
“此贼不知关口之险要,大军龟缩城池内,乃是惜命尔”,王基不以为意,“纵有天险如此,不能用之,有何俱哉?待我遣一支精兵趁夜袭营,大军一拥而上,取之如翻手尔。”
王基遂领大军行军逼近关口数里处,也不展开攻击队形,只分出一支千余人的兵马带了短兵、绳索等物,趁黑摸向山前关口。
“将军,大军纵队行军尚未展开,若先锋战事不利,不好接应”,孙谦见王基如此,上前进言道:“不如与末将五千兵马在阵前展开,以作接应。”
王基面上不悦,却念及孙谦乃是司马氏亲信之将,换上笑意摆了摆手道:“关上不过百余贼兵,孙将军勿忧。都督有命,我与右路兵马先破义阳者为首功,兵者贵神速,若不能临机用兵,反被敌兵察觉误事。”
原来王基与王昶同为琅琊王家子弟,王家与司马懿结盟后,二人作为王氏代表出任荆州,但王昶领荆州都督、领淮南军马,而王基只有刺史职衔。同属嫡系子弟,王基心中颇有不服,誓要与王昶争个高低。
汝南城中将士多为淮南兵,南征义阳非其本愿,但王基欲要速取老虎嘴、义阳,遂一路勒令各部昼夜行军,虽多有怨言却不为所动,只是强令南行。
而在老虎嘴关上,夏侯霸分置兵马隐蔽在关前及山谷两侧,静待司马师兵马前来。文钦欲要派出轻骑斥候,却被夏侯霸止住。
文钦不解:“将军,贼兵出汝南,五日必到,若亲兵以进三日可至。如不派出斥候打探,如何知晓贼兵动静?”
夏侯霸却在树根上安坐,按剑盘腿:“将军莫急,司马师此子既来取此关,不分何日前来,吾等以逸待劳围杀即可,何必分兵打探,反教其生疑?”
文钦见夏侯霸靠在树上安坐,只得手按剑柄侍立在旁。不消片刻,又忍住左右踱步,往关前去查探。
“贼兵不会虚晃一枪,都走天门关了吧?”
及至日落时分,关前依旧不见半点动静,文钦忍不住道。
不能文钦再次起身去看,忽见一员兵士来报,“将军,关前发现敌兵!”
“前面引路!”
夏侯霸、文钦、文鸳听到兵士来报,一齐起身,跟着往关前去。立在关前石峰上,三人只见远处一支人马不打火把,只摸黑向山上来。
“贼兵怎得只有这些兵马?”文鸳轻哼一声问道。
“此定是贼兵精兵,来抢关口,大军在其后也”,文钦数了数山下王基先锋兵马,见只有千余人。
“此言不错,我在关口埋伏,待贼兵来抢关,将军带一支精兵自谷口杀出,将这支兵马擒了,莫要走脱一人,叫司马师大军有了防备!”
“是!”
魏军手脚并用,摸黑向山上关口来。银色月光下,青黑色山石间灌木、杂草丛生,听不见半点声响,口中叼着的短刀不防撞在山石上,叮的一声清脆的声音荡漾开来,将登山的魏军惊得停滞下来。
“继续上!”
打头的魏军将校紧紧抓住石缝,见关上没有动静,匀了匀呼吸,轻唤一声,继续向上攀爬,摸上一块稍缓的巨石,纵身一跃跳上石台,翻滚着猫在阴影处。
魏军将校警惕地看着不远处闪动的火把,从边缘处放下绳索接应魏兵上来。
不多时,百余魏兵贴在巨石上,“一哨二哨突袭岗哨,三哨接应山下人马上来!”魏军将校一挥手,只见两支精兵嗖地蹿出阴影,直击关前岗哨。
“终于来了!”夏侯霸瞳孔一缩,果见魏军杀来,向寨中兵士道:“顶住贼兵,不要出击!”
魏军精兵冲刺到岗哨前,正要搬开营前鹿砦,忽得点点寒光乍起,自夜色中一闪而过。领头魏军久在军中,乃是军中精锐,立马意识到这分明是箭头楞面,下意识猛地一扑伏在地上,大喊道:“快躲!”
羽箭离弦,身后的士兵听到喊叫哪里还来得及躲避,一排箭雨在月光下银蛇一般飞速闪过,瞧不见半点踪影便已尽数没入魏军阵中。一阵惨叫响起,不等魏军反应,又是一轮箭雨袭来,将冲来的两排魏军全部射倒。
数轮箭雨后,近百魏军已经所剩无几,一队手执长戈的横队自阵中抵近到营前,压在魏军正面。
身后崖壁上,攀援上来的魏军只听得前面喊叫厮杀,不知是何情势,急忙上来支援,又一头撞上营前夏侯霸人马。
“有埋伏!快退!”
魏军见此情形,知道事情不对,关上人马早有防备,攀上关口的四五百人马都被压在崖壁上进退不得,纷纷叫喊着顺着绳索坠下山去。
山下的士卒正顺着绳索向上攀援,只看见不断有士兵从头顶上跌落,更多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又发现被绳索上坠下的士兵踩落,如同草根上的蚂蚁一般,被滴落的水珠滚落山涧。
“快撤!”
看着纷纷跌落的尸体,山脚下的魏兵也发现了异常,叫喊着松开绳索,接应登上崖壁的士卒顺下山崖。
只是同魏军溃兵一起撤下来的除了尸体,还有不断飞落的石块和箭雨。“有埋伏!底下的快撤!”
魏军再也顾不得还挂在绳上的溃兵,纷纷掉头溃逃,四散开来没了队形。魏军夺路而走,回身便走,不等冲出谷口,却见前面一支兵马迎面冲来。
“逆贼哪里走!”
只见文钦跃马杀来,将掉头逃窜的魏军当面拦住,一个冲杀将数百魏兵彻底冲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