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骑坐于马上,封云迎面笑问:“怎么,督军也馋吕老头酿的酒了?”
段立文:“封将军说笑了,军中口粮尚不够,我等怎可在外纵饮!”
如此冠冕堂皇,封云简直佩服。
不知封家昨夜所知多少,段立文试探道:“听闻皇帝身边的刘公公昨夜死在了羌厥火箭之下,唉,也不知圣旨下落,这真是我等的罪过,我正欲去驿站送折子请罪。”说话间,观察封云的眼色。
夜风凛冽,马儿踱步低鸣,封云弯身安抚马头,笑道:“马儿马儿,你又无罪,何怕这罡风?”
段立文听出弦外之音,说道:“昨夜幸得封将军带人来救,着实大功一件啊!”
封云起身坐正,哈哈大笑道:“诶,我再不是什么将军,圣上已贬我去星海剿庞,雾原便要交给段督军了!”
看来封荣果然已经领旨回府,眼前封云莫非是在替父试探自己的态度?段立文也笑道:“封将军怎的今夜这样爱说笑?那刘公公连同圣旨一道烧死了,封将军受谁的贬?我这折子里可要大大替你夸功一番,太后一定有赏。封将军大可安枕雾原啊!”
段氏眼中,竟早不将小皇帝放在眼中,一切以太后懿旨为尊,实在是狂妄。段立文料定封家早有藩镇坐大之心,此前受制于封荣在朝,如今既无掣肘,自然会举事。果然,封云拱马向前,言语压迫道:“段督军真是有胆有识!可惜这方公公胆小如鼠,听说我要来请他,竟误会了我的意思,先逃了。”
封家果然要起事,否则何必来灭口方公公,好在那老家伙跑得快,只可惜未来得及交接那块假玺,罢了,段立文需先自保才是,跟着骂道:“那老驴材,坏我好事,白白耽误了我这道折子。”
封云一剑挑断他手中那折子:“今日之后,封家何需这点皇家恩赏?只要段督军留在雾原,太后便也要让我封家三分!我封家和督军共享雾原如何?”
段立文今夜只怕走不出雾原了,陪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封云哈哈大笑,回身对手下军士下令:“你们,还不送段督军回营!”
段立文折子递不出,自己也被扣住了,现下只盼那方公公能传信回京了。
抓住了段立文,封云此间事了,单骑往青箫院奔去。
痴男傻女
如玉正在雅室内端看那块假玉玺,这东西也是稀罕,纵使假的,也算能工巧匠之物,民间何曾得见这等稀罕物?
“啧啧,你说这就是真的,也没人不信吶!”如玉连连称赞。
墨公子却丝毫不在意这玉石,一片心思扑在镜前精细打扮,嘟囔道:“你也真是,突然来,突然走,又突然回,全凭自己胡为,也不给人家准备的时间!少将军最爱吃的东坡肉,后厨也来不及做,他好不容易来我这青箫院一趟,若吃不上,多可惜!哎呀,我这黑眼圈可怎么藏得住?”转而又朝门外小厮高声问:“再去瞧瞧后厨,做好几分了?快催催,就要来了,就要来了!”
如玉起身,站到他身后,朝铜镜中望去,多美的一位俏公子,连她一个女人都要羡慕了,怎自己就没有生得这副好皮囊?艳羡道:“还要怎么打扮?你这等样貌身段,若去了京都,只怕要惑国倾城!我一个女人都不如你活得这般精致,在你身边倒像是你的丫鬟。”
墨公子本该高兴,却突然放下梳妆,略有愠色道:“纵有这皮相又如何,他总是避我不及,我果真那么惹人嫌?”
如玉哈哈笑起:“他?哈哈,你生得这样好看,男女哪个不动心?大约是他自觉配不上你,野猪吃不了细糠嘛...”
墨公子:“不许你这样说他,他英雄盖世,你与他成亲已经赚了他多少便宜!我这样低贱身份的人,能不受你与五太保的轻视,更让我有机会看到他,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如玉撅撅嘴,回道:“我可没兴趣占他便宜...说起来,他对女人似乎没有什么,莫不是喜欢男人吧?你瞧,我跟你一比,我哪里还像个女人?我穿着女装,你穿着男装,却两个都穿反了衣服似的!你说他娶我,会不会恰是因为我像男人?他实际是喜欢男人的?!”在青箫院里,如玉有了崭新的思路。
墨公子皱着眉:“不能吧,他见了我,总像老鼠见了猫,躲得远远的;就算我跟他说话,他也从不正眼瞧我。”
如玉:“还真是,这是不是正好说明他心中对你有意思啊,只不过当着我们的面,他总要保持义父的身份罢了?”
墨公子不无欣喜:“可能吗?”
一旦活了心思,便剎不住车,如玉怂恿道:“好歹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两人越说越激动,当下互换了衣衫和发髻款式。
封云策马而来,轻叩门环,被小厮接到楼上,茶桌上已备好饭菜酒水,当中一碗东坡肉。封云已久未沾这等荤腥,强忍口腹之欲,对床上帷幔中躺着的人说道:“照你说的,在吕府外面抓了督军正着!诶?你在他这里,怎还穿着这身女装?莫说他看着别扭,我看着也很别扭!”
床幔中人似乎很满意,动了动。
封云哪敢朝床上望去,今日自打见了如玉穿女装,他便心痒,盼着这一刻,但此刻真见着了,说出口的话却不知为何竟是反的。帷幔后越是旖旎而动,他越不敢瞧,这里毕竟是青箫院,不比府内自在。封云打望门外:“怎不见他?我看那轿子悉数都在,他该没有出门吧?他虽是那样的,但也是男人,你这样住在他这里,总叫我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