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老匹夫!什么叫督军堂堂国舅?难道不该说国舅堂堂督军!将在外,君命尚有所不受,何况他一个国舅,就知你会这般,我们今日便是翻遍了全城也要揪你出来,免得我们哥几个杀退了羌厥兵,最后却死在太后一道懿旨!待会,你下了黄泉也别怪我们哥几个,要怪就怪他段国舅,受死吧!”如玉豁得将一剑朝下刺去,这一剑亮晃晃插进麻袋,吓得身旁封彦卿也跟着一个激灵,更何论麻袋里捆着手脚缩成一团的方公公,这一剑虽然戳空,却离他鼻尖不过一指左右,足够吓得他屁滚尿流。
“唉,昨夜杀多了人,手里竟没个准头了...换个人,你来!”如玉吆喝站在一旁看戏的封彦卿。
彦卿虽久经沙场,却也没遇到这事,支支吾吾:“我?我没杀过这么老的...手里更没准头啊!这要是一剑捅不死,可怎么办?”
“那你就砍,多砍几剑,总能砍死!”如玉声音凶狠。
这竟是来真的了,方公公哆哆嗦嗦:“你...你可是国舅手下的潘...潘副将?”
“哟,看来国舅真跟这老家伙提过我,还不快快杀了他!”如玉加油添醋。
方公公开始语无伦次:“只要...只要不杀杂家,杂家可让潘副将平步青云!国舅...国舅虽死了,太后还在啊,你们应该知道杂家是太后身边的,杂家...能帮你啊!”
“怎么帮?你死了才是帮我!”如玉紧逼不放。
方公公本就是投机取巧之人,被刚才那一剑吓破了胆,将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不...杂家得活着,太后才信...潘,潘将军去驿站,马厩食槽下藏了一个黑色的包袱,那便是能叫你平步青云的物件!”
如玉:“什么东西?你不过拖延我,杀了他!”
封彦卿瞧了瞧李如玉,今日她陌生得很,衣着旖旎就算了,怎的还张口闭口就杀人的?不知她葫芦里卖的到底什么药。
方公公情急道:“潘将军,真有,罢了...但杂家只能你告诉一个人!”
如玉摆摆手,叫封彦卿咔嚓咔嚓地故意大声往外走远了几步,凑近麻袋催道:“现在就我一个人,说不说!”
方公公侧耳听了听,周遭静了些,小声道:“潘将军,不瞒你,那包袱里是块玉玺,传国玉玺...”
如玉皱起眉,他果然还在骗,老家伙还真是多诡计!起身一脚踢上,骂道:“敢骗老子,那玩意早在前朝就丢了,天下哪个不知!”
方公公疼得哎哟一声,急忙说:“是是是,那包袱里就是块仿品。潘将军倒是听杂家把话说完啊...杂家昨夜是去军中给国舅宣太后懿旨,为的就是星海青州知县张守正献玉玺一事,张知县手里是真的!你只要替太后将玉玺以假换真,太后自然重用啊!”
原来如此,可为何方公公昨夜没将这假玉玺交给段国舅?如玉转了转心思,问道:“你分明是害人,这种事大逆不道,国舅昨夜尚不敢接,我这等贱民哪里做得!”
方公公急道:“哎呀,国舅昨夜哪里是不敢,他昨夜一是为防皇帝使者,二是为防你等军中生变,才叫杂家先将这等要物带走藏起,等他军中事毕,今夜出行青州便要经过驿站取走的。如今国舅已死,此事就只有咱们二人知道!只要你放过杂家,杂家回禀太后,就说国舅昨夜死于羌厥兵下,临终将此密事交托于手下潘将军,自是顺理成章,他日潘将军有了太后这座靠山,何愁不能平步青云?!”
怪不得方公公昨夜滞留在城中,那段立文倒也真是个谨慎的,他许是也早料到潘耽起事,又难怪昨夜在林中,他杀潘耽时那般迅捷。只是这方公公,却不是什么忠仆,不过又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如玉盘算着,笑道:“如此说来,倒真要放了你方公公,毕竟我等日后还需指望着方公公在太后面前美言呢!”
方公公见有的回旋,回道:“不敢不敢,杂家愿为潘将军效一臂之力,他日...”话还没说完,被如玉一榔头敲下去,可怜他又醉又冷又惊又吓,又被砸晕了!
封彦卿扒开麻袋口,朝里仔细瞧了瞧,方公公可不是早已经晕得半死不活,起身叹道:“李如玉,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今日唱的哪一出,可太惨无人道了,他这把年纪,可经不住你这么折腾啊!”
如玉白了他一眼:“昨夜,他可差点办了你那娇滴滴的墨公子。”
封彦卿听闻,再不可怜方公公,反而突然变了脸:“哈?!就这颗老帮菜?他是猪油浸了心,他是活腻了,活该他!”
如玉惦记着那包袱,需在天黑前转移,不能叫段立文寻去,只是也不便叫彦卿知道太多,遂道:“我还有急事要办,你将那老帮菜扔出城去,他活着还有用!对了,你们几个近日都不要再去烦墨公子,他最近只怕是手头吃紧得很,招待不起你们了。”
近日战事频发,城中粮贵,若不是手头紧,墨公子怎会舍下脸面接这一晚的苦差,他分明是打肿脸冲胖子。五太保们看不出,如玉却心中有数。她纵马离去,封彦卿在后嘟囔道:“啊?出力的又是我啊!”转头将怨气撒在麻袋上,又踢了一脚,骂道:“叫你欺负人,活该你挨这顿,送你滚蛋真是便宜你!”
到了夜间,段立文趁封云外出,骗过守帐军士,偷溜出营,先去驿站取方公公的包袱,谁知翻遍了马厩也未找到一寸布条,而那方公公也不见了,莫非还在酒坊商户吕老头府中?方公公贪酒,真是误事!调转马头,又趁夜急匆匆赶去城南吕府,却被封云在吕府附近逮了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