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时辰,粮道却依然无半个人影,段立文坐于马上焦躁不已。
封云却早知彦文计划,此时粮草该是早已藏于城内山中。
终于,前去粮道打探的哨兵负伤而归,策马高声喊道:“羌厥兵下山夺粮了!”
封云骂道:“帐中果然有奸细!”
段立文:“这...如何是好?全凭封将军做主了!”
封云笑了笑,好一招调虎离山计,但也二话不说,纵马带队朝粮道冲杀而去,直到转弯消失于视线。段立文见封云果然被引去粮道,自己身后跟着的只是一队草包中都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立时扬鞭,朝另一条官道策马而去。身后这队中都军不明就里,当下且都匆忙跟着他而去。
箭来箭往
城外粮道遭遇羌厥兵突袭,确实为真。
等封云带兵赶到时,羌厥人与护粮军已两厢厮杀起来,运粮车马已被掀翻于地,散落出大小石块,显然这是彦文的手笔。
羌厥人扑了空,更杀气腾腾,以致护粮军死伤惨重。
封云策马长驱,带队纵入,长枪扫挡间,搏杀出一道豁口,而后直奔侧后方的贼首所在,擒贼擒王,有心要去取那贼首的首级。此一仗,他只想速战速决,稍后还要尽快折返去官道助阵如玉等人。
羌厥强将向来冲杀在前,今日来突袭这粮道的将首似乎不同,竟躲在阵外观望,羌厥军中能有此地位的只有阿史那羽,莫非这截粮道一役竟是他亲来?封云更杀得带劲!
那为首两侧羌厥大将识得封云,大笑道:“哈哈,段鼠诚不欺我!”
封云也识得这二人,正是阿史那羽身边两大勋将:呼延冲与宗绰。前面潘耽所失两城,便是分别败于此二人手中。封云更笃定他们身后所护之人必是阿史那羽,当下热血沸腾,直冲而上!
呼延冲与宗绰一同迎上封云,前后夹击,招式配合,劲力十足;封云一人一枪,难敌四手,进退不得,被困在两人两马之间。而身后军士尽被羌厥人围住,无人策应,封云逐渐吃力,心道不妙。
今日雾原兵分三路,其中大太保与二太保守城,三太保封彦卿则率一队人马前去山路接应四太保封彦文所押真正粮队;五太保封彦邦则与如玉带一队人马守在官路截杀段立文,只要段立文今日逃离,便坐实他通敌之罪;而今日粮道不过是诱饵,封云料羌厥不会大批深入,所以所带人马不多,岂料竟撞上阿史那羽,此番略有轻敌了。
大战几回合,封云逐渐力微,呈困兽之斗,非但不能抽身去帮如玉,自己恐也有不测。封云已开始做最后一搏的打算,回想如玉前几日已暗箭击中了阿史那羽,他今日定是此中最弱,若封云可以将长枪击穿阿史那羽,纵今日被呼延冲与宗绰砍杀,也不算白死。
正欲冲出二人之围,朝阿史那羽方向拼死一搏间,山间蹿出一小股雾原军,有人于山间高处大喊道:“义父快闪!”
封云熟悉声音,知是彦文折回来救,彦文武艺一般,不善兵器近斗,唯善远射,此行定是携箭而来。遂急转翻身,挂于马腹一侧贴紧,果然马背之上瞬间咻咻数剑穿过,这几箭并不是朝呼、宗二人,而正是朝封云原本手持长枪袭去的方向——阿史那羽的坐骑而去。
呼、宗二人大惊,顾不得再击封云,回马去护阿史那羽。彦文箭术了得,三箭齐发,两支刺翻阿史那羽左右护卫,居中一箭更直穿阿史那羽的帽穗。这一箭本该刺死了阿史那羽,若不是戴帽之人高束发髻在内撑顶,这一箭恰好刺中发髻,再往下半寸便是额头了。那人被箭力瞬间后击仰翻在马鞍之上,帽子跌落,发髻顶散,一头黑发倾泻于身后,竟是名女子假扮。
彦文急忙收箭,而封云趁呼、宗二人离开也急忙翻身上马回奔,回头眼见对方所护之人竟是一名女子,也震惊错愕。
那女子身手亦矫健,在马背之上挺腰回坐,亮出两臂双刀展于身前防护。呼、宗二人挡在她马前,身后羌厥兵亦弯弓拉箭,朝彦文所在回击。
彦文见势不好,边为封云开道,边带所余残兵撤退,直到三太保封彦卿也带人马出城,羌厥人才自知寡不敌众,向后撤离。
封云被彦文、彦卿护送入城。
彦卿心有余悸:“好在四哥谨慎,看来羌厥也早已缺粮了!”
彦文亦道:“所幸我折回一趟,羌厥今日猛将悉出,想来是山穷水尽了!只怕不久便要强攻,快去通知军师与大哥二哥,加紧防御!”
彦卿领命,速回军中。
封云则迟迟徘徊于城门之中,彦文问:“义父可是担心小玉?有老五在,军中谁人不怕?中都军和国舅哪是他的对手,放心吧!倒是今日假扮阿史那羽的女人有些蹊跷,还不曾听说羌厥军里有这等女将,呼延冲与宗绰对她紧张保护,她身份定是不一般…莫不是如玉那夜一箭果真要了他阿史那羽的性命?”
封云突然回马:“若真如此,羌厥人报仇心切,未必不趁我们分散,再去官道截杀一番,如玉、彦邦危矣!”
彦文急忙策马挡在义父马前:“义父不可去!刚才粮道厮杀,我等尚且贪杀阿史那羽,对方又何尝不是贪杀义父!彦邦勇武善战,如玉机警善谋,只要我再带箭队前去远攻相助,便可赢此一役,至少也可安然将人带回城中,何需义父亲往?反倒叫那羌厥人紧咬不放!”
只要封云在,呼延冲与宗绰真是见了兔子不撒手的。他今日已吃了亏,不宜再战,冲动而出,反倒会掣肘彦邦与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