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彦邦怒气冲冲,踢打到:“定是你为私逃,将羌厥人引来,竟不惜将今冬军粮奉送!莫非前面两城也是你拱手奉送,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玉观察帐中诸人表情,实在不敢想,若此间一起长大的兄弟间,若真的出了异心之人,是多可怕的事。
段立文豁出去:“我是国舅,你们敢这样对我?自那夜羌厥翻山袭营,我便被你们看住,我如何通敌?今日凑巧罢了!”
封云正揪心彦文下落,亦难掩冲动,骂道:“我拼杀于粮道时,亲耳听到那呼延冲大喊,段鼠诚不欺我,难道不是说你?!”
段立文跌坐在地,慌张回道:“定是故意离间你我!我久居战后,哪里识得一个羌厥大将?”
他越信誓旦旦,如玉越心中发紧,帐中四位太保、军师、封云与她自己,着实不知该不该怀疑自己人?
封云逼问不出自己想要的答案,拔剑要杀,如玉急忙拦下,劝道:“此事要紧,未查明前,暂时留着他。”
彦卿在旁怪道:“你保他作甚!若不是他,你怎会手臂中箭?四哥也不会被他们掳去!早该杀了他!”
如玉却坚持道:“这几日京都就该有信回来,且再让他活两日,再杀不迟。”
李德威紧皱眉头,一开始提议杀段的便是如玉,至此屡次行动也都是为杀段,怎的今日如玉突然不杀了,定是有什么内情。安抚众人道:“罢了,就按如玉说的,缓他两日。羌厥既带走了彦文,一定还有后招,你们尽快各回军中守备,彦邦与彦卿,你二人务必日夜看好粮草,老四辛苦接回,不可失守。”
彦邦恼恨自己未能救下彦文而独自回城,此时又不能杀了段立文解恨,自罚去山中巡夜去了。
其余诸人领命皆退,李德威拉开如玉,小声问道:“你今日为何不杀了段督军?可是另有隐情?”
如玉避开封云,也小声回道:“父亲有没有想过,万一段督军说的是真的…我们几人中,或有内奸。”
李德威震惊中后退一步:“你怎会这样想?五太保个个忠心,你…提前知道今日接粮事的,除了少主,也不过你我与彦文三人。你莫不是怀疑彦文?你糊涂啊!”
如玉摇头道:“我正是不敢怀疑谁,所以要留下段督军,若不是他通敌,这两日,内奸必先有动作。”
李德威摇头叹气,这女儿竟将主意打到自己人身上了,不知该喜她足够冷静,还是该忧她过于冷静,嗔怒道:“你岂不是连你爹我也要怀疑?”
如玉不做声。
李德威不禁骂了一句:“混账!”
封云闻声而来,问道:“何事?”
李德威:“我教养出来的冷心冷血的好女儿!”骂完,拂袖而去。
封云挂心如玉手臂箭伤,关切道:“你手臂怎样?岳丈为何突然这样骂你?还从未听他发这样大的脾气。”
如玉:“已吃了药,无碍的,瞧我爹气得这样子,应该不是他。”
封云:“什么?”
如玉困惑地眯眼瞧封云,唉…更不可能是他!算了,静观其变吧!
……
羌厥军营,宝莉珠简单处理了自己右肩的箭伤,先往帐中探望七哥。军医虽止住了血,但人却还未醒来。
宝莉珠轻抚七哥面额,哀求道:“七哥你怎还不肯醒来?我今日替你出兵,见到了雾原军的头领封云,人人都说他英雄盖世,我看他也不过如此,智慧机警还不及你一半!若不是被那叫封彦文的箭术相助,我今日未必不能替你报仇!”
呼延冲莽撞入内,禀道:“公主,那封彦文晕死过去了,咱们果真要救?他可是雾原四太保!”
宝莉珠:“救,让军医务必救下!我留他还有大用处!”
为免兵士仇恨,私下杀了封彦文,宝莉珠犹豫着,还是起身出帐,与呼延冲同去。
呼延冲:“这四太保在雾原军中专管粮草工造,虽武艺一般,但是个人精,我们若将他救起,留在军中,恐怕后患无穷啊!”
宝莉珠:“如今我军最缺的便是粮草补给,只有留他活口,才能找到粮食!”
封彦文中了宝莉珠一箭,却并没有被伤到要害,军医喂过药后,本该逐渐苏醒,怎却反而晕得不省人事?宝莉珠检查过他的伤口,包扎得紧实,血也已止住,额头也并无高热,怎的就醒不来?
呼延冲在旁,疑虑道:“早听说这四太保是封云五义子中最弱的一个,平时战场上也没几个人瞧见他的样貌,看他这细皮嫩肉,体格恐怕还不如七王子,莫不是吃不消公主你这一箭,真要一命呜呼了!”
宝莉珠却发觉不对,他虽看上去白净瘦弱,但弯弓拉箭却是劲道十足,浑身筋骨奇强全在七哥之上,不过是刀剑不专才显得武艺不足罢了。
宝莉珠:“若他真那样不中用,雾原怎会将大后方的任务交给他?罢了,你们都先出去吧…”
呼延冲:“公主你还受着伤,就算他能替我们找到粮食,也不至于你亲自来照料!”
宝莉珠:“谁说我要照料他?!”
呼延冲等人不解,但也陆续退出。
宝莉珠回身对躺在床上的封彦文戏谑道:“人都退去了,你还不醒么!”
封彦文果然睁眼,笑道:“你竟是公主?草原上的女子果然与众不同。”
宝莉珠:“你等我来才肯醒,是有话要和我说?”
封彦文:“怎么敢,我只是射中你肩头,你却是要杀了我!”
宝莉珠:“我若要杀你,那支箭便不会射偏了,又何必费力将你驼回来?你也早知我不会杀你,才敢叫封彦邦先走,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