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刚才可是说错了什么话?”宝莲突然听他一叫,也觉得并不适应。
见她有回应,薛蕤更加胆壮:“我从来不喜欢冬秀。你放心,既然你说了,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我绝不叫身边人受一丁点委屈。”
宝莲见他信誓旦旦,倒糊涂了:“哦...”
她要的无非是有家有业,这对今日的薛蕤来说,又有何难!只要她愿,他都为她要来!
宝莲见他似有喜色,并非对她提起疤痕一事懊恼,放下心来,试问道:“薛大哥,明日也陪我玩,可好?”
薛蕤想也不想:“好!只不过,天明时,我要先去办件差事,但很快会回来陪你。”
宝莲为等这句,放下碗筷:“唉,这里四处都是看着我的丫鬟婆子们,我烦恼得很,恨不得连夜就跟薛大哥溜出去才好,薛大哥却还要我等!不如别答应我,我自己想办法就是了!”
听她还惦记着溜出去,薛蕤想了想,宠溺道:“好,那我趁夜去办事,保证你睡醒前,我已赶回来陪你。”说着便开始快速扒拉饭菜,急着出门似的。
这却不是宝莲要的。
宝莲只好换了对策:“算了,薛大哥今日也累了,我怎好叫你连觉也睡不上?还是等天明了再去吧,我白日在家中等着你回来就是了。”
她说在家等他,让他心底更酥酥麻麻。
吃过了饭,各回各屋。薛蕤仍辗转反侧,脑海中总浮现无染住持的话来:既逢之,则求之,你二人是命定连理...越想,心中越浮躁。偏宝莲又来敲门,急忙披衣起来开门。
宝莲仍是笑盈盈,端着一碗汤食站在门外,鬓发被夜风轻轻卷起,荡在脸边更添妩媚。
薛蕤忍不住想替她拂去,又恐不得体而忍住:“这是?”
宝莲:“今日爬了山,走了许多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起来找婆子要了点酒糟,煮了碗糯米甜酒粥,想着薛大哥你也乏着,便送了一碗过来,趁热喝了再睡吧。”
薛蕤接过汤碗:“好,多谢了。”
宝莲:“夜里不便进薛大哥的屋子,薛大哥就在眼前喝了吧,不然我总惦记着。”
薛蕤只好站在门边,当着她的面,喝了下去。
甜蜜且醉人,喝了这粥,倒的确叫人生困解乏。
......
越州驿道,几匹高头大马护送着中间一辆小车,在夜色中急行。
拓跋英掀开车帘,问驾车的许家子弟:“自打入越州,一路未免太顺当了些。”
许家子弟:“郡主放心,隋大哥一家久居越州,他们选的路,定是顺当的。”他口中的隋大哥,便是今日刚碰头的越州死士,此刻正带着几个家人,策马走在前头领路。
拓跋英坐回车内,心神不定:“这走得什么路,乌鸦叫得成群结队,听得人心慌。”
孙掌柜本在闭目养神,此时睁开眼:“呵呵,老鸹叫,大风到。秋去冬来,也该变天了...郡主不必担心,就算沙月刺客再来,只要他在车内,他们也要投石忌器。”看了一眼躺在车内的段立文,又合眼休息了。
拓跋英却总听得,鸦叫声中还掺杂着点别的什么声音,似来自树上,又似来自路边草丛。
“吁!”隋大哥在前头突然立马停下,马声嘶鸣,惊散了一群齐飞的乌鸦。
许家子弟只见几道亮光从马蹄下方撩起,盘旋朝上刮来,瞬时纵身跳起,人虽躲过,套车的马儿却因被绳索着,无辜被砍跌下去。
车驾随着马儿跌脚,渐渐侧倾,眼见要向一边侧翻,前头的隋大哥已翻身立在车顶,将侧倾的车子重新压正。
车内被撞了几下,拓跋英欲起身应付,被孙掌柜眼疾手快从后一拍,晕了过去。
孙掌柜在车内朝上喊道:“越州隋云生,云隐子孙后代会记着你们一家的名字!”
车顶上传来一阵爽朗笑声:“哈哈哈,不枉我们苦守越州十余载!”车身一晃,人已腾空冲杀出去。
车外刀剑相交,杀了一番又一番。
许家子弟守在车前,被弯刀所害,倒下一个,临死尚用身体堵住了车门。
隋云生几人,边打边将车驾重新套马,对许家子弟高喊道:“快走!”而后狠狠一鞭抽到马屁股上,车驾迅速冲出包围,只留下隋云生几人在后搏命拼杀。
孙掌柜眼中含泪,强定心神,对车前的许家子弟喊道:“继续走!不能叫他隋家人今日白死!”
许家子弟带伤拼力驾车,奈何沙月人数众多,一小撮人仍在后跟了数里地,紧咬不松,逐渐又再围上。
“跟他们拼了!”许家子弟几人互照了一眼,豁出性命与追来的沙月人又拼杀起来。
孙掌柜哀叹道:“老天不仁,大道无公啊。”
绝望间,听得车外有来人高喊:“我家公子何在?!”
孙掌柜掀开车帘,透过许家子弟的尸体望去,不远跑来两匹快马,一大一小,一宽一瘦,待冲近些,才看清跑在前的是封云身边那小子敖起,他身后那位高大宽厚的男子,却不识得。但后头这人二话不说,冲进沙月人包围圈中,手起刀落,魁梧有力,如神兵天降,招招狠戾。
敖起已冲上车来,将孙掌柜揪了出来:“我家公子呢?小辣椒呢?”
孙掌柜哪里应付得过敖起:“郡主在,在车里...封将军他...”
敖起朝车内探了探拓跋英的呼吸,又瞥了一眼段立文,回头吼道:“说!”
孙掌柜:“不知道啊,在青州水道,为了引开紫巾军,封将军他自己...让我们先走啊!”
敖起气道:“你们!你们怎能让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