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来不及解释,已经被敖起重重扔回了车里。
有敖起与那个不说一字的壮汉冲进来帮忙,许家子弟更受振奋,几人以少对多,也不觉得吃力。
眼前这些沙月人却见状不好,缩手缩脚起来,其中一人在外围,登上另一人的肩头,手挥一短刀,趁乱飞刀插入车门处,荡开车帘一角,果然瞧见里面有段立文,而后对左右一挥,率众尽皆退散。
许家子弟得以喘息,跪地拜谢他二人的救命之恩。
敖起却不领受,气呼呼朝那壮汉耳边唇语了几句。
那壮汉将刀收起,朝车驾走去,冷冷盯住孙掌柜,又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昏躺着的拓跋英和段立文,回身对跪在车前泥地上的许家子弟说道:“起来吧,我今日饶过你们!护好你家主子,让她活着!至于姓段的,用完时,替我将他碎尸万段!”
孙掌柜哆哆嗦嗦,刚才被这人盯住,只觉得如同被虎狼冷眼盯着,不怒而威,能吃人于无形。他现在对许家子弟说话,声如洪钟,面如钟馗,叫人连头也不敢抬。
“敖起,你留下!”这人对敖起也是命令的语气。
“啊?我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又是我啊!哎哟,我不要,他们几个够了嘛...”敖起却不怕他。
这人朝左右草丛听寻片刻,用手指敲了敲敖起的脑袋:“沙月人并没走远,打量着你我在,不敢上来,只在看不见的地方跟着。你不得送佛送到西,也好对你三哥有个交代?难道要我去送?”
敖起不情不愿,叹了口气:“唉!烦死了!都赖三哥!”
这人不再理会此间,急着赶路似的,纵身上马,最后嘱咐敖起:“回家时,将你三哥给我带回去!若带不回他,你也别回去了!”
“啊?为什么啊,关我什么事嘛!”敖起只能望着他飞奔而去,却只能将怨气都撒到孙掌柜头上,对着孙掌柜狠狠挖了一眼:“哼!白眼狼!”
许家子弟默默互搀着站起,疑惑道:“这人刚才下手十分狠辣,好生吓人...他刚才为何说饶过咱们...”
孙掌柜赔着笑脸,问敖起:“刚才那壮士...”
敖起跳上车,没好气:“不该问的别问!今日是你们几个命不该绝...喂,你们还走不走啦?!”
画饼充饥
“薛大哥?醒醒,薛大哥?”耳畔传来女子甜美的声音。
薛蕤一时分不清梦与现实,直到被推醒,缓缓睁开眼,瞧见宝莲和几个婆子一起站在床边:“哦?张姑娘...宝莲?”
窗外已大亮,腾然坐起:“什么时辰了?”
宝莲略带歉意:“巳时正了!都怪我,昨夜贪吃,许是那酒糟糯米粥误了事,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以为你已经走了,不带我玩了,结果婆子们说薛大哥你也还未起,她们哪知道你有事,也不敢来叫,唉,都怪我...是我误事!”
一碗汤粥而已,怎至于睡到这时?定是自己昨夜乐昏了头!薛蕤急忙宽慰她:“宝莲不必自责,是薛大哥我没出息,久未睡这样踏实的一觉,我要多谢你才是。”
宝莲吩咐着婆子们伺候洗漱更衣,自己则站在门口闷闷不乐。
薛蕤:“真不必自责,我睡得很好。”
宝莲背身几乎要哭出来一般自责道:“薛大哥宽慰我罢了,我定是耽误了你什么公事,你快去吧,今日就不必带我出去闲逛了,我哪还有脸再赖着薛大哥你呢,我简直该闭门思过的。”
薛蕤撇开婆子,草草穿好衣衫,走到她身后,轻声哄道:“宝莲,我这就陪你出去玩,你不要哭啊...”
宝莲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欢喜转身:“真的吗?唉,不行...我怎能那么不懂事,薛大哥绝不可因为我误了差事,否则我心里有愧,也玩不好的...薛大哥还是快走吧,不用理我了!”宝莲从欢笑到委屈,变脸不过一瞬。
薛蕤既怕她闷,又怕她溜,试问道:“那,你可愿先陪我点个卯去?我很快办完事,就陪你?”
宝莲抬眼:“可以么?我一个女子...会不会...”
薛蕤想了想:“不过是去趟城门,你只管坐在一旁茶摊等我就是。”
城门?宝莲本想跟着他,寻到封云的下落,还以为他今日是要去紫巾军中什么特殊的所在,却只是城门,不免有些失望。
城门处,郭勇依然在严查进出,那郭怀义果然未透露半分。
“蕤弟,昨夜本想叫你一起喝酒,你人跑哪里去了?”郭勇远远招呼。
薛蕤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大哥,我,呵呵,昨夜,呵呵。”
郭勇瞧他身后不远处的茶摊上多了一位年轻女子和两个婆子,那女子虽只是坐在茶摊上,却频频朝他二人这里打望,猜到几分,拍了拍薛蕤的后背,将他带去一角落,逗他:“怎的,这是哪家的千金,叫你小子捡了便宜?口味不错嘛,这可比大哥碗里那些还香啊!难怪你起不来呀哈哈哈哈!”
薛蕤心中得意,表面却不好意思:“大哥,不怪我来迟?”
郭勇朝他肩头一锤:“诶~这种事,大哥明白!不过,你倒是也得多记着点我这里的事,你说的那什么人,怎么还不送来?是不是咱们算错了哪一步?”
昨夜听郭怀义手下所言,薛蕤已猜得那段立文被带出了青州界,让那传信的回去报,那郭怀义后知后觉,得知从自己手里放走了这么大一条鱼,后悔懊恼尚来不及,更不会再对郭勇提起。薛蕤之所以特意将自己所料之事告诉郭怀义,为的不过是还郭怀义一份人情,让其知道郭勇已再无资格争抢首领腰牌。于薛蕤而言,自认不算背叛郭勇,无非是将已发生的事实看透、点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