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掌柜在车内回他:“小兄弟不知,云隐蛊术可控千人万人,还何须兵卒守卫?既是新王私下的交易,他也定不会允许沙月人公然在外抛头露面。不是那谭家兄弟武艺多么高强,而是身后追来的那些沙月人无令,自知进不来利州罢了。”
敖起不免心中凛然:云隐有这等蛊术,岂不是可操纵天下人?真是可怕!
孙掌柜朝车外寻望一番:“前面该就是利州大矿幽泉窟的所在了,午时阳气最盛,山中却雾气昭昭,只怕是邪障太恶,你们各服下一粒清心丸,可保一时目明心清。”
马车行至山腰,已能隐隐看见山坳下的幽泉窟,瘦骨嶙峋的云隐矿工挑着担子里外穿梭,各个面无表情,如同蚂蚁一般。但有倒下,便被同行的人麻木地抬到山沟撂下,任其自生自灭。
孙掌柜叹气道:“这些人只怕早已被蛊惑了神志,即使撂下的是兄弟手足,也认不出了。”
拓跋英心中气愤:“这一担担矿材,从云隐运去沙月,不知还要害死多少百姓,拓跋骨丹惨无人道!”
林间深处传来一声尖哨,树上鸟雀纷纷惊起,荡得树影无风摇曳,如同鬼魅四起。
“什么人!”许氏兄弟防御在前,却不知敌人来自何方。
“小心!”敖起话音刚落,原先惊空乱飞的鸟雀竟转瞬间变成人影,从空中四面八方向下袭来,似幻似真,太邪了!
孙掌柜在后见他们几人朝空中鸟雀,甚至树叶,乱砍乱杀,心道不好,只怕他们已中了什么邪招,这招数似乎只对武人有用。敖起武功最强,所中最深,上上下下翻滚,照此下去,只怕最先力尽人亡。
拓跋英因伤反倒无碍,惊问孙掌柜:“他们怎么了?”
孙掌柜皱着眉头:“被人盯上了,怕是来者不善。郡主,借你银蛇软鞭一用!”
银蛇鞭在手,孙掌柜从下朝上,趁机往许氏兄弟与敖起脚边胡乱扫打,这几人皆中了邪一样只顾应付头顶,倒不留神脚下,被扫打几番,直至两腿受了伤,再飞不起来,落在地上。
孙掌柜连声道歉:“得罪了,得罪了。”拉下一人,便朝其脸上扬下一碰泥沙,几人瞬间被迷了眼,但闭上了眼,倒逐渐清醒过来。
鸟雀归巢,林间终于钻出来一股云隐兵勇,将几人团团围住。
树上不知何时已坐着一位蛊师打扮的老头:“你这郎中,下手倒比我更狠辣!那几个会功夫的,不成气候了,你们还不快快趁机杀了他们!”
几个会功夫的此时虽脑子清醒了过来,双腿却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睛又一时全睁不得,确实没了什么战力,连寻常兵勇也难以应付。
孙掌柜脑筋转得飞快:“慢着!你们可知车上何人?我等远道而来,并非要到幽泉窟寻衅滋事,只为我家主人求解一蛊!”
树上那老头捏着树叶在鼻尖嗅了嗅:“哈哈,并蒂蛊嘛,我季三川此生杰作,哈哈哈!”
孙掌柜惊道:“三川真人?!您怎沦落至此做了蛊师?”
那老头变了脸:“这称呼还真是晦气!”朝树下云隐兵勇骂道:“你们还等什么,要杀的便是那车上之人!一个郡主,一个世子,就看你们谁抢得下这功劳!”
孙掌柜心中大骇,怎的躲过了星海庞显,躲过了沙月追兵,却最终要死在云隐兵勇手里?回身对许氏兄弟喊道:“振作些,若不敌,宁将郡主马车推下山崖,也绝不可落在他们手里受人摆布!”
许氏兄弟奋力站起,一人眼睛稍有恢复,纵身上马驾车,凭着微弱视力,带着车中人朝山崖方向横冲出去,其余则挡住云隐兵勇,挥剑盲砍。
孙掌柜拼力将敖起拖到大树之后,将银鞭塞给敖起:“小兄弟,你不必受这无妄之灾,他日以此物为我们郡主立冢,便是大恩大德!”说罢,孙掌柜虽赤手空拳,也冲了出去。
敖起:“什么,你们,小辣椒若死在这里,我三哥哪会饶过我?唉!拼了!”
拓跋英的银鞭在孙掌柜手里与棍棒无异,在敖起手里却不同,他倒能使出几分筋道。
敖起索性扯下衣服碎片,将双眼蒙上,挥鞭冲入,开出一条血路:“雾原封家人,临阵绝不退缩!”
“雾原封家?呵呵,有趣了。”季三川在树上笑得诡异,朝树下喊道:“你们还怕一个瞎子?给我上!”
兵勇怵那银鞭,难于近前。
季三川从袖中放出一只飞蛾,那蛾子直奔敖起耳中。
“啊!!”敖起因蒙着眼,未能躲闪,此时耳中巨响,乱了心神,拼命打滚,将银鞭乱挥,不分敌我。
偏偏只有孙掌柜与许氏兄弟想要救他,凑上前去,被他鞭子误伤,也纷纷撂倒在地。
孙掌柜心道:今日完矣!朝远处大喊:“我等今日必死,莫叫郡主落到他手里!”
山崖处,拓跋英对车前许家人劝道:“他们只是冲着我与姓段的,你下车去!”
许家人:“今日能与郡主共死,也算死得其所!”不容分说,拼力鞭马,欲要连人带车冲下崖去。
疯疯癫癫
“英儿!”
伴着一声呼喊,不知从何处翻上来一青袍道姑,轻点马背,扬起手中拂尘,朝马头扫去。许家人手中的缰绳已成摆设,马儿顺着拂尘掠过的方向及时调转。
车架却因惯性而急转不得,几欲翻下。季三川正好也从后追来,翻过车顶,以双腿发功,抵住轱辘,才稳住一时。那道姑惊慌回身,踏上车顶,使了几个回旋步法,配合着季三川在车旁的力道,两人合作无间,将车架从崖边生生给拉转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