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三王爷将老大、老二挤出云隐,收拢其余部,羽翼更丰,不再掩藏夺位之心。为名正言顺击溃阿波,决定先铲除阿波身边助力,不惜下药杀掉年迈卧床的阿祖,而后将罪过加身于擅医的王妃,阿波不愿再失去家人,自然诸多维护阿莫。三王爷便在王廷之上趁机鼓动群臣,更添油加醋,意指云隐王是非不分,纵容女色,德不配位。
群臣两极分化,各为一方,逐渐由言语之争,到兵戎相见,最后竟爆发了轰动天下的云隐内乱,引得西沙月也趁人之危,南下抢掠。阿波心慈手软,不是三王爷的对手,渐成败局,既不忍见百姓受苦,更不愿拱手外人,有意替阿莫揽罪投降,以罪己书昭告天下,欲让位于三王爷。阿莫当时苦劝阿波不可拿王位儿戏,她更不想做红颜祸水,于是不惜当着众人之面,认了暗害家翁之罪,准备自戕谢罪。为了不让阿波心死,她狠心将年幼的女儿推出去,要阿波无论如何,将女儿抚养成人,而自杀之际,被三川真人凭空出现劫走。
原来三川真人听说民间流传罪己诏,心知不能再指望阿波,不惜现世,想要趁乱救走师妹母女二人,只是仓皇间只来得及救走师妹,劫人之后留下一句:王妃已死!季三川奉师父遗命前来迎娶师妹,以药虫通志为聘,可蛊惑千军,你等莫要送命来追!
阿波得以延续王位,继续与三王爷斡旋。熟料,两方乱斗之际,一向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五弟拓跋骨丹,此时被伶人挑唆,竟也想趁乱渔翁,奈何他年少,手中无权无兵,便纵容伶人与沙月暗中勾结,以事成之后出卖利州矿山来换取沙月相助。沙月人趁乱暗杀了三王爷,又掳走阿波劫为人质,以便来日可以时时要挟操控拓跋骨丹。
如此,拓跋骨丹名不正言不顺地夺得了王位。他继位新王之后,放任矿山落入沙月囊中,以致云隐百业不兴,民不聊生。为堵悠悠之口,为免兵勇叛逃,为令矿工卖命,为王位安枕,拓跋骨丹更纵容伶人致仕。那些伶人为统治文武民心,只能四处豢养巫蛊之士,尤以利州为重。季三川便是在这之后被伶人奸计趁疯俘获,献给了拓跋骨丹。
阿莫曾无数次搭救,但被伶人屡屡从中作梗,拓跋骨丹更总是以流落沙月为质的两父女安危做威胁,逼得阿莫只能退避小雀岭隐居。虽救不出季三川,但阿莫潜心炼丹,时常出岭偷偷寻他试药,以求能暗中解开他的疯症,因此季三川得以没有全疯。也或许,阿莫早已治好了他,只是季三川为护小雀岭的安宁,仍在外装疯卖癫斡旋世间,否则他怎会借伶人之手,将拓跋骨丹变成了猴屁股?
拓跋英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对孙掌柜交代道:“该是我三叔那几个儿子出来晒太阳的时候了,我总要出去替他们再添上一把火。既然三太保要留下,就只能我走了,你们留下陪他演出戏,务必替我拖住他一时,不可让他外出寻我,以免坏了我的计划。”
孙掌柜担心道:“郡主此时不宜外出啊。”
拓跋英已有决断:“郡主不宜,但蛊师可以。”
孙掌柜看了看那扳指,劝道:“且不说《药虫通志》藏在利州何处尚不可知,就算寻到,没个十年八载也难有所成啊!”
拓跋英笑了笑:“谁说蛊师必须用蛊?”
商道马贩
横谷山脉,风雪连天。
宝莲许久未回,如玉放心不下,寻着她的一串脚印翻过垭口,远望群山,才发现这横谷山脉已然白茫茫一片,人走在其中,只怕要迷失方向,也不知宝莲是哪里来的勇气从这垭口走出去...不禁后悔让宝莲独行,心中更加急切去追,但宝莲的脚印却在一处突然混乱,其四周还留有一圈圈兽类的蹄印和雪橇拉拖的痕迹。
如玉心道不好,莫非遇到了山中猎户,宝莲一个孤女只怕要吃亏,需尽快找到她。沿着橇痕,如玉很快追到附近一处山坳,山坳内已搭着两顶帐篷,几张雪橇歪倒在帐篷外,旁边则拴着七八只雪狼。虽风雪啸啸掩盖了她的脚步声,但兽类警觉,还是纷纷立起,朝山坳外嚎叫,如玉只好先藏在山坳外的雪堆后,远远探查。
雪狼嚎吠不止,勾得帐篷中闻声走出一个壮硕的少年,其左手手持一柄长杆大板刀,刀刃上正鲜血淋漓,在雪地上滴出一串腥红;右手则拎着一串已剁成几半的骨架,那骨架还沾着些未剔尽的残肉,应是刚刚卸下来的。
那七八只雪狼本是朝山坳外吠叫,闻到腥鲜,掉头朝那少年身旁猛窜夺食。那少年用羌厥话大呵了一声,将那串骨架扔外一丈,惹得那群雪狼扑了过去,不再吠叫。那少年朝着狼群爽快地笑了笑,将血淋淋的大板刀倚在帐篷外,裹紧脖颈上的毛领,拍甩着双手钻回帐篷。
如玉心急,匆匆翻过雪堆,闯进山坳。
有一只雪狼回头,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如玉,鼻中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息声,随时要朝侵入领地的外人扑来一般。
隔着雪橇,如玉立在雪中,不敢轻举妄动,与那只雪狼对视僵持着。
许是其他几头雪狼吃得欢快,那只雪狼上下看看之后,也低头去抢那骨架上的残肉大快朵颐起来。
如玉站上雪橇,高高望去,终于看清那骨架是兽类,而非人类,心中松下一口气。
趁雪狼被引开,如玉壮着胆气朝帐篷靠近,因常随军在北疆对阵羌厥,她也懂得羌厥话。听得里面似乎四五个羌厥男人正在商讨着:
“干脆把它也宰了,咱们带着它进山也是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