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的不能杀,养好了,还能生崽子!”
“我们带的食物是按人头分好的,如果不杀了它,外面的雪狼下顿吃什么?”
“那也不能杀同类!等我们进了山,只要放了它们...”
“宗烈,你们姐弟两个不要太过分!”
“要不是我姐姐,你们现在还迷路在山脚呢!”
“放他娘的屁,定是你们姐弟两个作弊!”
话说到这里,里面好像厮打了起来。
母的、生崽子、同类...如玉越琢磨,越觉得他们是要将宝莲大卸八块喂狼!顾不得许多了,趁里面正内讧,抢过那少年原本倚在帐篷外的大板刀,挥舞着冲了进去:“放了她!”
帐篷里四个男人正将那少年按倒在地,预备收拾一场,突然见一陌生人拎着屠宰牲口用的大板刀闯进来叫嚣着要他们放人,错愕间只好先松开手底下那少年,向帐篷内闪退,去捡拾各自的兵器。
那摔倒在地的少年也十分错愕,坐起来靠在一边,不明白眼前这陌生人为何突然闯进来维护他。
帐篷内架着一横竿,横竿之上只剩羊头,身上的肉则已卸成一块块,在地上摆成六份,可见剖羊的是个好手艺。
那羊头之后,一只虚弱的狼倒在角落,虽望着那羊头满口生津,却爬不起来,只能舔食着淌下来的羊血,细看才发现,它是断了腿的。
这帐篷里没有女人,如玉恍悟:“它是头...母狼?”
那少年点了点头。
“他娘的,雾原人!”内里一人听出话音,抽刀冲杀上来,身后三人也跟着向前。
这里既然没有宝莲,如玉便想迅速往帐篷外退。
“阿绪隆!你还敢欺负我弟弟!”帐篷外却闯进来一个威风凛凛的羌厥女子,刚好堵住了如玉的出口,与如玉撞在一起。
如玉反应快,一个转身,绕到她背后,却恰巧看到宝莲在帐篷外。
宝莲本无意看热闹,所以只是站在帐篷外等候,却意外见到了自己人,欣喜着喊道:“封...”
“快跑!”如玉却冲出,拖起她就跑,惊得那群雪狼也朝外飞扑过来。
情急之下,如玉将那大板刀砸出去,抵退一时,倒幸而它们都被拴着,未能近身。
但雪狼躁动嚎叫,还是将宝莲吓软了脚,噗通跌在雪地。
“抓住他,他是雾原人!”帐篷里几个男人也跟着冲了出来。
“阿绪隆,你忘了我们上山是为了做什么?!”那羌厥女子却挡在中间。
而那少年则去安抚雪狼群,显然雪狼听得懂那少年的话。如玉趁机扶起宝莲,还要跑。宝莲却拉扯道:“刚才是宗珍姐姐救了我。”
“宗珍,呵,我倒忘了,你们姐弟身上也流着一半雾原人的血!可别忘了你们自己是谁?!”阿绪隆几人仍不打算放过。
“阿绪隆,除了炫耀你母族的血统,你还会什么?阿爷早就说过,谁先找到雪灵芝,谁就是这条商道的主人!你若想在这条商道上挑事引战,也等你做得主了再说,否则便是给我们惹祸!”宗珍看了看阿绪隆身后其他几个弟兄:“你们到时可担得起这后果?又或者,你们根本无意这条商道,也想与我那阿哥一样,去雾原代州前线杀敌立功?!”
阿绪隆身后三个兄弟,想了想,劝阿绪隆:“宗珍说的有道理,阿爷避战才守成东北,若引来祸事反倒不利咱们,不如先问问那人来路?这条路本是通往星海越州的,怎么会出现一个雾原人?”
宝莲听不太懂他们之间的羌厥话,小声问如玉:“他们说什么?”
如玉已听出大概,料想此事有转机,小声问宝莲:“你可跟他们提起过我的名讳?”
宝莲:“还未来得及。”
如玉笑了笑:“待会儿,听我的。”
此时,宗珍趁阿绪隆被自己唬住,转身走向宝莲,用略带雾原的口音问她:“你和他是一起的?”
如玉却将宝莲拽到自己身后,替她回道:“在下雾原贩马商人,同行赏脸,都叫我一声云掌柜。这趟是上了星海西征军薛督军的当,被他扣压了一班伙计充军,命我替他去雾原买办战马回去换人。唉,毕竟是造反,这是掉脑袋的生意,可我不得不做啊...为免朝廷发现,才铤而走险,绕路走上这横谷山脉回雾原,不料风雪连天,与我义妹莲儿分散,刚刚才知她是被姑娘搭救,不胜感激。日后若有用得着云某人之处,尽管开口。”
安抚过雪狼群,宗烈兴奋地跑过来:“贩马的?你是贩马的?”
因羌厥近二十年来,连连侵犯边疆州县,烟朝所赐和亲公主也因战乱而半途丧命,所以两邦关系越来越差。后因老将军封荣遵旨入京,受领虚职,实则为质,烟朝才得以真正挟制了北疆的虎狼之师雾原军,便索性不再以和为贵,转而对羌厥封锁边疆贸易以制裁其民生,并贯彻以战止战的对策。
但天下四藩,只有雾原军真正服从朝廷的安排,东南星海、西沙月在两邦边界之处仍存有许多暗中交易,尤以星海为重。老星海王在时,便私通了东北方向接壤的达尔孜部,两相私下合作,在横谷山脉打通了这条商道,以布匹粮食换得牛羊肉与药材,再往中都倒卖,赚得盆满钵满,也因此,与达尔孜部接壤的越州也逐渐富甲一方。
庞显起义后,这条商道萧条了一阵,达尔孜部大约已经积压了许多交易。为了重建关系以表诚意,达尔孜部必定要弃用原先与老星海王交好的老人,启用新道主,而这么重要的一条商道,达尔孜部的老酋长只能在自己的嫡亲子孙中选出合适的人来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