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孜:“今日过后,窝阔儿部定会来寻你的麻烦,你打算如何应对?”
宗珍:“历年都是多陀部的肉品占大头,窝阔儿部本没什么可争的,今岁突然得势,不过是仗着与我的亲事罢了...阿爷原先将我指亲给窝阔儿部,也是为了扶持他们,以制衡多陀部连年的得寸进尺,可如今多陀部已经妥协,也就不必...”
达尔孜:“你休想毁亲。这位置是你从阿绪隆手中夺来的,难道他的亲事,也要被你毁掉?!”
宗珍心底失落不已,即便自己再有能耐,在阿爷心底却始终是她强取豪夺似的,难道为了制衡多陀部,为了阿绪隆娶妻立业,她就活该被牺牲?手握钥匙与方印,宗珍打算拼一把:“阿爷,你心中嫌弃宗珍,到底因为我是女子,还是因为我阿爹之死?若因我是女子,我此生甘愿不嫁,老死这条商道之上!若因我阿爹,难道他不是替阿爷受过,阿爷面对我们孤儿寡母,难道问心无愧!”
达尔孜猛拍桌子,骂道:“和你阿爹一样不识好歹!今年大旱,河道渐缩,竟至改道,窝阔儿部从此有了河流,在草原上便是下一个升起的太阳,阿爷为你长远计,倒成了害你?”
宗珍:“那阿爷为何要用我为阿绪隆换亲?!”
达尔孜对此事无可辩解:谁叫阿绪隆偏巧看上了其阿娘部族内一名艳丽的女子,而那女子偏巧早已与窝阔儿部族长之子定有亲事,阿绪隆的阿娘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才让窝阔儿部松了口,答应了换亲一事。为让阿绪隆专心接手商道,亲事上自然不能分神,且他若娶了母族的女子,也必然能获其母族的助力,也是划算,因此达尔孜并未阻拦他母子二人,并顺水推舟为宗珍换了这桩亲事,心里盘算着既对宗珍有利,也对商道拉拢窝阔儿有利,简直一举多得。达尔孜心里始终是打着几套算盘的,原以为对大家都好的事,怎奈阿绪隆这糊涂蛋坏了事,以至全都乱了套。
宗珍见阿爷无从解释,负气道:“我宁可嫁给那姓隋的外邦人,也不愿为阿绪隆做垫脚石!”
达尔孜:“你!事情虽是因阿绪隆而起,却不全是为了阿绪隆,何况你们终归是兄妹,日后要互相照应...”
宗珍:“宗珍此生,只有一个兄长,便是我阿哥宗绰,阿爷若想安排兄长照应,何不将我阿哥唤回!”
扯到宗绰,便是另一桩官司,达尔孜气愤中,也掺杂着少许亏欠之心,索性不解释,态度松软下来,近似劝哄:“你今日谈定了多陀部这桩生意,窝阔儿部自然心气不顺,这婚事也难成了,罢了,你若实在不想,阿爷为你另寻...但那姓隋的贪财重利,绝非良配,他对你的救命之恩,我想办法打发他就是。”
宗珍软硬兼施,没想到阿爷竟然松动,但只怕今日之后,阿绪隆心中不服,又居中作梗,阿爷未必不会反悔,这隋云生是阿娘留给自己的一张好牌,倒是该暂且留住,遂委屈道:“阿爷,他对我毕竟有救命之恩,不如交给我打发...今日拜山,粮、布、盐、铁四位先生都出自星海,且苦久无通路,这隋云生自称庞显军中新任督军的亲信,必然有用,我或可从他身上入手。”
达尔孜:“罢了,窝阔儿部若来为难,他或可替你挡灾。只是这人口无遮拦,你最好先想办法封住他那张嘴!”
皮肉生意(一)
先前只听那云掌柜的介绍,她还以为这隋大哥也有几分英雄,可想到阿娘留信所叙与阿爷刚才待他的怒气,她倒看不出他的虚实了。阿爷刚刚离开,此间只剩她二人,宗珍也不再掩饰:“隋大哥刚才问我阿爷要了多少嫁妆?将他老人家气成那般?”
封云刚才被人带走,倒也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何事,但看她此时神情自在,料想她已解决了麻烦,回道:“珍主事觉得自己的性命值多少?”
宗珍苦笑:“呵呵,你这样问我阿爷,只怕要不到什么值钱的...我阿娘已将你的底细告知于我,你我之间倒不必再做戏,我只问你,你可是盯上了我达尔孜部的囤货?”
封云知她聪明算计,便和她谈生意一般:“卖不出去总归是赔钱,不如拿来抵一场不满意的婚事,珍主事并不亏。”
宗珍:“肉、皮、石、药,你想要什么?”
封云:“肉、皮,我都要了。”
宗珍疑惑:“星海擅织造渔捕,西征军必备好了足够的食物与布匹,你与其要我们的肉货与皮货,不如要些玉石与参药啊。”
封云:“谁说我要带回星海了?北疆正在打仗,我只有带去北疆才能卖个好价钱!你阿爷若肯直接兑成银子给我,我又何必费力要你们这些货?”
他问阿爷要银子,阿爷定是一毛不拔的,若是带货回星海定会被充公,只有往北疆去,方有机会换成真金白银,变成私产,何况他此行本就是奉命往北疆去督办采买战马,这一进一出,便大有文章可做了。难怪他待那云掌柜一对小情人极好,想来也是为了捞些利益,倒真叫阿娘说中,的确是个钻营小人。若论算计,宗珍不输任何人,想了想,笑道:“你若将我们的货带去雾原倒卖,便是坏了我们与星海之间的规矩,身为主事,我与阿爷都是无法应承你的。你若实在挟恩要些什么,看来我只有以身相许了,你从今往后便入赘在此,伴我左右,绝不少你的衣食,如何?”
这话反而刺激了封云,连连摆手:“诶,你阿娘与我早有招呼,咱们只谈钱!”
宗珍上前一步,不解道:“我长得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