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向后退一步:“我已有夫人。”
宗珍近逼一步,伸手贴上他的衣襟摆弄着:“隋夫人已经死了。”
封云皱着眉头,又后退一步:“珍主事自重些。”
宗珍故作柔声,近逼道:“自重?你已与我有了肌肤之亲,为何还要叫我自重?在草原上,我已算是你的人了。”
封云将她在自己身前肆意游走的手指猛然拽开,撇到一边,没好气道:“你阿娘为救你一桩亲事,不惜叫我以此威胁你阿爷,我虽爱财,却不是刁难女子之人,你不必如此试探我。我所要也不多,玉石参药贵重,即便带走也难找买家,肉货可食,皮货可御寒,卖到北疆最为合适罢了...纵是我坏了什么规矩,再建一套新的就是,老星海王都死了,西征军就要打去京都了,你们还守着谁的规矩?”
他竟不近女色...一个重利之人,绝不会是个痴情人,要么痴情是假,要么重利是假,他定是瞒着一头,她对眼前这隋云生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有趣。”宗珍被他一撇,竟不生气,反而乐在其中似的:“呵呵,你既然只要钱,那我们便只谈钱。恰好我也在北疆找到了买家,正愁无人押运,不如你出力,我出货,所得五五分,如何?”
今冬囤货之巨,即便五五分,也不是笔小数目,封云探问:“什么买家,出得起这么多钱?”
宗珍故作玄虚道:“以商道多年的经营,总会有些远方的朋友。我帮你找到买家,也免去你许多麻烦,不是么?”
她倒是阔气,想起自己此时在她面前不过是个钻营小人,没有拒绝利益的道理,封云:“好,不过我要带走云掌柜二人,督军交办的事,不能再耽搁。”
宗珍略显得意:“我阿娘没告诉你吗?云掌柜和我那莲妹妹已经在采办马匹的路上了,有我阿弟宗烈照应,绝无耽搁,隋大哥只管放心!”
难怪昨日返回柴房时,遍寻不到如玉和宝莲二人,竟是被宗烈趁机带走,若是为买马一事,如玉二人倒没有什么危险。
......
草原,窝阔儿部。
“宗烈,你还敢上门来!你们达尔孜部背信弃义,夺我儿媳在先,诓我生意在后,简直欺人太甚!”窝阔儿听闻了今冬肉品生意败给多拓部一事,正在气头上。
窝阔儿的儿子别古津亦跳下台阶,抽刀抵在宗烈颈处:“我正要杀人,你来得正巧!”
宗烈被刀口抵住,强装淡然,咽下一口唾沫:“别古津,我不是来送人头,我是来送钱的!你想想看,我阿姐和你定了亲,她怎么会帮着外人对付你们?你先把刀放下...”
别古津勉强将刀口侧偏一分:“就这样说!”
宗烈:“唉,多陀部的肉品供应最初本就是独一份的,就算这几年你们后来加入,也始终没有挤走他们不是?我阿姐初管商道,也不容易...”
别古津将刀口重新压近:“你找死!”
宗烈加快语速:“良言逆耳!别古津,你想想,为什么你们的肉品总是争不过多陀部?还不是因为他们与我阿爷早年的同道之谊?我阿姐有意与你合作,共创新道,到时你们便是独占一道的利头,将那点肉品生意还给他们多陀部又如何?”
别古津不喜:“草原上能卖的,还有什么没被你阿爷收过的!”
宗烈只得当众叫出一字:“马!”
别古津吃了一惊,回头看他的父亲窝阔儿。
窝阔儿亦吃惊,怒拍桌案:“早听说你阿爷造反之心不死,看他多年钻营商道,我还不信这传言,现在却要信上几分!你阿姐,可是要逼我儿与她一同造反不成!若被可汗知道,我部贩马,那是死罪!”
宗烈:“我阿姐敢做,必然有十分把握。你们若不做,自有别人做,我阿姐可是特意吩咐我先来与你们商议,哪料到你们如此胆小怕事。”
别古津见宗烈出言不逊,将刀压着宗烈俯身,骂道:“你们达尔孜部的人做错在先,还敢上门叫嚣!”
宗烈:“活该你们窝阔儿部被多陀部强压一头!我和阿姐一心为你们筹谋,将主顾领到门前,你们却不知好歹!”
别古津气头上,哪还肯听他这些难听话,挥刀就要劈下宗烈的脑袋。
窝阔儿见这两人都年轻气盛,恐三言两语酿出大祸来,急忙出手阻拦:“别古津!你怎能真的杀他?你如此冲动,只会挑起纷争!”
别古津被父亲制住,心中不快,叫嚷道:“阿爹,难道任他们达尔孜部为所欲为!”
窝阔儿不理,转身问宗烈:“你刚才的意思,我们直接和买家谈价格?”
为保证商道的差价营收,过去收货向来都是由八大山头的账房出价,绝不允许卖家与主顾直接易货,一旦发现,便会被达尔孜部的商道摒弃,从此再无生意可做。现在,宗烈将主顾直接带来,又有他阿姐,新任主事的准允,这笔买卖定能大赚一笔,任凭草原上哪一部的人听说,都要动摇几分。
宗烈伏在地上:“人就在外面!”
窝阔儿虽知此事凶险,但利益面前,绝不肯轻易推给别的部族,命令别古津:“还不扶他起来!”
别古津不肯:“阿爹,你不会真的打算贩马?在草原,这是灭族的死罪!”
不料窝阔儿回头给了他一巴掌:“今冬交不够贡银,照样是死罪!你以为我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别古津:“明明是他们达尔孜部的抢婚霸市!”说罢,气愤之下,掀帐而出。
见帐外挺立着一个高瘦的男子,推搡开,边走边唾骂了一句:“有钱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