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佯装放送:“那便好...我倒好奇,你那铜炉火膛的造法,全凭竹筒导烟取暖,这里尽是枯枝烂叶,你怎么搞定的?来日我和云掌柜赶路,沿途或许用得上。”
宗珍:“呵,此事你大可放心,云掌柜大概已等在别驿,你们未必用得上帐篷与火膛了。”
若宗烈办妥,战马生意大约已经谈定,他与云掌柜哪还需向雾原采办,直回星海就是了。只是,这批战马,恐会被阿爷为七王征用...阿爷这一棋下得太急,她倒是想劝劝阿爷,再等一等才好,七王绝非软弱好摆布之人吶。
封云哈哈笑道:“奇怪,为何这样说,发生什么事了么?”
罢了,还不是与他说此事的时候,宗珍回道:“哦,我只是觉得,这场大雪之后,短时不会再下了...其实没有竹筒也简单,我花了些时间将他帐内底板抬高一尺,泥土在下垒成三两个格子,帐内火膛以铜炉盖顶,帐底通风,会将烟尘向下引出,帐底被烟尘烘烤,也会温热,他打赤脚也无事,好在他的营帐小巧,再大些我便没把握。”
封云:“地下是空的?呵呵,你对主顾倒是费心费力。”
宗珍摆手:“诶,我只是出张嘴罢了,动手的事全是那个刁蛮公主,我看她粗手笨脚,心急大意,全是漏洞,以后有的她修修补补,哈哈!”宗珍想到宝莉珠灰头土脸的模样就开心。
趁她得意,封云跳下车,换去后车,玩笑道:“与你同乘,总怕你谋财害命,我看还是分开的好,到了别驿再碰头吧!”
“呵,人不犯我,我才懒得犯人!”宗珍将银箱索性也甩给他,让他抱着银箱尽管放心去。
天色已黑,车队缓缓回程。众人疲累,除了驾车的,尽皆歪歪倒倒,睡的睡,歇的歇。
夜色中,却有一人蒙面溜下车,佩刀在腰间被白雪映衬,透着萧杀之气。
阿史那羽的营帐果然被被垫高一尺,刚好够一人遁地而行。
侍者歪头耷脑,恹恹欲睡。封云轻轻一点,便皆放晕下去,而后拔出佩刀,向小床边走近,轻轻撩开床幔,果决一刀,朝床上一卷被褥刺去。
刀锋倏忽,烛光轻曳,晃映床壁上悬挂着的一张年轻女子小像,纵马持刀,飒爽英姿。封云恍神,这...怎和母亲卧房中那张小像一模一样?
刀下被褥之内不过是一卷衣物,显然是个陷阱。
“你果然不是普通客商。”营帐之外,火把攒动,刀剑护卫之下,阿史那羽被簇拥而入。
宝莉珠莽莽撞撞,双刀并出,欲将封云手中刀斩下。
来人之众,情形容不得多想,封云一把扯下床幔扬向火膛,铜盖侧翻,炭火蹦出,瞬时将床幔点燃,趁众人护着阿史那羽退避,宝莉珠在前落单之际,封云抬臂振刀,脚下疾步盘扫,三两下将宝莉珠双刀震甩反制,将其擒拿在身前为质。
阿史那羽未来得及拦住宝莉珠,也不料对方身手这样敏捷,一改病弱之姿,原形毕露,持剑上前来救,却数招皆被封云以宝莉珠挡在身前牵制,不得下手。
宝莉珠倒不甘心,张口攀咬封云肩臂,惹得封云情急之下径直扼住她的咽喉。
眼见宝莉珠喘不上气,脸色发青,阿史那羽方才停手,退却几步,商量道:“我与云隐素无瓜葛,你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要杀我?”
彦文此时跌跌撞撞赶来,口中嘶哑着:“宝...宝...”待定睛看到宝莉珠身后之人,却更慌了神,急忙拉住阿史那羽,手中比划了两字。
“你说他是悬蠖一族?沙月王妃的人?”阿史那羽惊道。
彦文舔了舔干燥焦急的唇边,指了指已经快要烧着营帐一角的那堆床幔,再不灭火,只怕营帐内所有东西都要化为灰烬了。
阿史那羽向后挥手,带人向帐外退出。
封云挟持着宝莉珠走出营帐,一步步向营外后退。
“去扑火!”阿史那羽显然有些顾不上围追封云,将宝莉珠交给彦文,带人冲回帐内去救火,更为摘下床壁上那副小像。
趁阿史那羽离开之际,彦文按住大部人马,只带公主帐中几名侍卫,假装上前与封云对峙,实则为封云开路,亦步亦趋,迅速将封云驱出营外,在黑暗处,封云将宝莉珠向前一抛,转身钻入夜色之中。
彦文接过昏迷的宝莉珠,交给身边两名侍卫带回,自己则带上余下几个侍卫继续朝前追去,走到一处暗角,封云早已埋伏在后,疾速出手,不消几下,便将几个侍卫撂昏在地。
“你可是对那宝莉珠动了心思?”封云低声质问。
彦文摸了摸鼻子,欲张嘴说什么,却收了回去。
封云叹道:“你糊涂!”
彦文默默在雪地写下两字“暗杀”。
封云还在震惊于刚才亲眼所见彦文对宝莉珠的关心,看到他写下这两字,才被拉回今晚的行动,回道:“我今夜杀他不成,到了月底,也只能放虎归山了。”
彦文神色严肃,又写下两字“有我”。
若没看见今晚他对宝莉珠的紧张,或还可以再筹谋一番,眼下却不能了,封云厉声道:“不行,你不可出手!他许是命不该绝...我按原计划从战马下手就是,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阿史那羽多疑,今夜之后,你更需谨慎。”
义父起了杀心,或许对白日所提的战马一事并没有太大把握,而此时不许自己策应,必是不想连累,彦文犹豫。
封云:“今日你说要做阿史那羽的入幕之宾,我本不希望你再深入涉险,但若你心思在那宝莉珠身上,便是两回事。月底前,想好去留!莫要三心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