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看看丞相,丞相摇头。
太后娘娘抢先开口:“我父亲为护中都,不惜年迈亲征,虽数战不敌,但其心灼灼,试问天下还有谁能如此不计代价地帮衬我母子二人?你们今日如此指责驱赶,怎不叫我心寒?皇上,难道你也如此想?”
群臣噤声。
丞相却笑道:“太后娘娘息怒,老臣倒有一策,既可令云隐退兵,又可彰显沙月王不世之功。如今紫巾军首领郭怀义正屯守雾原隽州郊外,以伺机南攻中都,可下旨沙月王继续率军北伐,云隐王绝不至于跨过中都染指雾原,如此一来,既可让先前那些怀疑沙月王别有用心的流言不攻自破,也可令云隐王收兵。而沙月王军与薛蕤的红巾军分头对阵郭怀义与庞显,可成南北夹击之势,此战可大获全胜,沙月王更功勋卓着!”
如此一来,丞相既未忤逆太后,又让沙月王半分好处也没捞到。
小皇帝急忙开口:“就依丞相之言!母后,朕实不忍再见沙月王受天下人妄议诽谤,朕亦相信那区区紫巾军绝不是沙月王军的对手,来日沙月王平定紫巾,朕必将沙月王护国之功昭告天下!”
“这...”段太后无法再拒。
沙月王亦只得咽下这口气。
......
朝议之后,段太后随皇帝与群臣回京都皇宫,私下与父亲沙月王告辞。
沙月王气道:“看来你我若想成大事,要先除掉丞相。”
段太后:“这...丞相两朝元老,在朝中早已树大根深,若想搬倒他只怕不易。”
沙月王:“那枢密院副使方同顺也该派上用场了!”
段太后:“唉,他先前与本宫往来,皆是通过他义父方公公,偏偏因着玉玺那事,本宫赐死了那方公公,只怕他心生芥蒂。何况他原本手握军权时,也多受制于弟弟,如今弟弟故去,他亦再无顾忌,此人还能为我们所用么?”
沙月王:“中都军早已溃不成军,更在南郊被薛蕤堂而皇之收编,他手中那军权已有名无实,这才让丞相和中书省在朝中没了制衡。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个人若久居高位,怎甘落于人后?你我只要重新许以重任,他必会为你驱使。”
段太后:“好。但父亲以后打算如何?难道真与郭怀义为敌?”
“呵,我怎会为那皇帝小儿白白折损自己的兵马?但中都确实不宜久留,那拓跋氏还有老子在我手上,我原以为她会和拓跋骨丹一样,受我制约,倒不料她有几分血性,我便留她父女不得!文儿之死,我亦不会放过她!”沙月王一捶击在桌上。
念及弟弟之死,段太后突然想起一事:“先前听皇帝提起,这玉玺原来早已不在张家父女手上,而是由雾原封云的义子亲手送回。想来封云当初被贬青州却是为丞相夺玺,那么文儿在青州遇害,只怕...”
沙月王:“哼!我道是庞显,原来是他!让他守孝代州,倒是便宜了他,我定让他碎尸万段!”
段太后:“父亲莫急,封云善战,文儿在雾原时也吃过他的亏,我们若想对付他,不可急进,最好智取...若能借他人之手除去,才是上策。”
这倒提醒了沙月王,想了想,冷笑道:“呵,此事我已有计较了,你无需费心。日后在朝中,你多留意那玉玺,我总觉得此事丞相办得太过顺利,先前方公公弄丢的那枚玉玺,流落在雾原尚未找到,偏巧这玉玺就是封云献出,太巧了。”
东窗事发
皇帝自夏宫回京,京都百姓无不振奋。
为褒赏薛蕤与红巾军,皇帝亲自下旨册封薛蕤为护国大将军并赐婚,责其婚后即刻向东平定庞显的西征军,收复星海四州;并令其下红巾军与枢密副使方同顺所辖中都军余部协领京城安防。
自此之后,薛蕤一跃为朝中重臣,既与丞相交好,又与枢密副使方同顺来往,左右逢源,风头一时无两。
皇帝在京都赠予宅院,薛蕤却仍日夜宿于郊外大营,对外声称操练兵马一刻不敢放松,实则宝莲一心东去,不肯入京享乐,薛蕤无奈,每日往返京都朝堂与京郊大营,只为夜里能与她厮守痴缠,醉倒在温柔乡里。
沙月王虽听旨北伐郭怀义,实则只派出少量兵士游击在隽州边界,不痛不痒拖延时间,直至大军悉数返回沙月,才令边界散兵佯装大败于郭怀义,告苦于朝廷。
这日,沙月王军大败于郭怀义的消息传回朝廷,群臣议论纷纷。
段太后为扭转局面,祸水东引:“那紫巾军本就是庞显乡党亲众,又个个能征善战,星海四州粮草补给与河道运输,更远胜我父孤军远征,如今他虽战败折损,却毫无怨言,你们一班朝臣怎可此时落井下石?难道忘了薛将军归顺之前,是谁护得你们性命?依我看,我父有功无过。”
丞相早料有此结果,驳议道:“若论悬殊,沙月王军远胜隽州外围的紫巾军吶,军备补给一应,朝廷亦早令方副使筹备输送,又何论孤军远征?如此战果,实在叫我等难以信服啊。”
段太后对方同顺使了个眼色。
方同顺即刻跪地认罪:“先前中都军对阵庞贼,消耗颇巨,又逢灾年,国库粮仓早已入不敷出,是以补给沙月王军时,臣下与户部虽竭尽所能,终是于事无补,臣等甘愿领罚。”
随后,户部臣工尽随之跪下领罪。
认罪之众,叫小皇帝也为难,只好发话道:“罢了,虽是战败,但沙月王鞠躬尽瘁,无可厚非,当于沙月属地好生休养,朝臣不可再妄议忠臣国戚!尔等亦尽心办事,情有可原,朕无可指摘。料薛大将军在此,他郭怀义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