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为封彦卿总嚷嚷着,李如玉八成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不能轻易放离军中,才被义父以成亲为借口给软禁起来了。如玉和彦卿自小就亲密,当然是深信他的这套分析,毕竟雾原军中,除了父亲和亲近左右,谁不当她李如玉是个男子,不然玉公子的名号是怎么来的?封云又连年征战不愿分心,年近而立仍不肯婚娶,若不是为了雾原军,他还能为什么而娶她这么个假小子?
不想再让彦卿招惹封云,如玉只好让敖起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如玉:“我父亲说只需耐心等五日?”
敖起:“嗯,现在论,就是四天以后。”
如玉:“四天后是军中发冬粮的日子!”
敖起:“三太保说了,今年秋粮已是没发,绝不可能再有冬粮了,他们昨夜还要我去林子里再多猎些回来呢。”
如玉:“告诉他,只要他们哥几个沉住气,当上几天哑巴,今冬的军粮就有的!”
敖起摸不清思路。如玉又想起一事来,嘱咐他:“今天就去军中,把咱们那车府粮也接回来。”
敖起:“好办,少主没动那车粮食,还原样留着呢。但已经送出去,怎么又要回来?”
如玉:“原本就是杯水车薪,之前也是怕饿着他们,现在他们用不着了,可府里还等着吃饭呢!”
敖起单纯,回道:“府里没事的,大不了咱们俩多跑几趟林子。”
如玉:“算了…可不想再惹那阎王…他要问起来,就说他既不让我出去打野物,那就把府里粮食还给我。”
敖起听令办事去了,月红伺候起晨间的饭食。
如玉刚喝了两勺,又想起封云说嘴里生疮的事来,这大哥还真是恼人,叫她还怎么吃得下去嘛!
番外
两匹快马跑回,马上两个壮汉前后查看,确认没有尾随,才下马敲门。先是随意敲了两下,竖耳听到里面有人出来,才又有节奏的敲了七下。里面的人确认了身份,打开后门,东张西望地接进了人与马,而后鬼鬼祟祟又掩上。
既然有人,前头街面上却关起了门,这说明今日里面藏着的,许是比那日老太太还要紧的人!若不是因为与郡主已经结仇,同为云隐人,他本该可以好好与这家掌柜的结识一番。想起那老太太,忽然意识到,雾原、云隐两藩人马竟都突然赶来星海,与张家扯上了瓜葛,也不知张家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正思考间,又听见两匹快马从后赶来,这两人却是封云与他妻弟两人!果然...他们也躲在这里!薛蕤屏住呼吸,依然混在那腐朽发烂的渣滓堆后。
这两人却远远将马停下,各自飞身,利索地登上了医馆的房顶,趴在房梁上,和薛蕤一般,正猫着身子往里查探。薛蕤不懂得功夫,但看此情形,封云又好似并不躲在这里面,而是与里面的云隐人互相提防?看来,宝莲至少已落在他们其中一方手中...或就在这医馆之中!更聚精会神盯着这里外两路人的动静。
如玉与敖起各自悄悄掀开一块瓦片,小心向下查看。
椅子上坐着一个红衣女子,只剩下右手戴着的一只手套,摩挲着一圈银晃晃的盘鞭。敖起诧异地望了望如玉,如玉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关于拓跋英是段立文眼线这件事,只有彦卿与自己知道,敖起此时初见,自然震惊。
“郡主,水月楼已查清,里面的沙月人都已经撤走了。今晨在城门洞中被紫巾军围歼的那几个,正是昨夜从驿道返回的那批,他们先去了海晏府闹了一场,许是没找到人,才想起要传信回去搬救兵,谁知还没出城就被紫巾军堵了个正着,只送出去一个活口。也奇怪,这紫巾军一帮酒囊饭袋里,竟还出了个懂神机妙算的,倒开了眼...”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躬身站在拓跋英右侧,毕恭毕敬地禀报着。
拓跋英似乎很沮丧,依然低着头摩挲那鞭子:“许大哥,你怎可以不听我的安排?你就没想过,消息迟早传出去,段氏会再派高手来,到时这里就暴露了...何必为了我一个废人,搭上许多人的性命...”
许清平又凑近她右耳:“郡主不让我们跟着,可没说不许我们跟着他。如今他的命,就是郡主的命,我许清平想他死,但也不能看他现在就死!”
许清平招了手,旁边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这时也凑上来,替拓跋英号了脉,又从她腿上拔出来几根细长的银针,银针已全发黑,让房梁上的如玉看了也皱起眉头。
许清平担忧道:“孙掌柜,怎么样?”
孙掌柜却不动声色,将银针又全部插进一只冒着烟的盖炉,那炉盖竟像响了开水一般不断敲打炉身,十分骇人。待炉盖镇定下来,孙掌柜又将那些银针一个个拔出来,又全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毫不犹豫地又一根根插进了拓跋英的两腿上。
拓跋英握着盘鞭的手不断抖动,硕大的汗珠从头顶顺着脸颊往脖间留下,她愣是一声“疼”都没有喊。
刚插进的银针,迅速变色,刚才的血红像是迅速被拓跋英的双腿吸纳了似的,露出了原本该有的银色。
“成了。”孙掌柜也擦了擦汗珠,如释重负一般,再次将所有银针从拓跋英双腿上拔出。
许清平也大受震撼,听孙掌柜说成了,急忙又凑到拓跋英右耳喊了声:“成了!”
拓跋英却突然一歪脑袋,吓了一跳似的:“许大哥,怎么这么大声?”
许清平愣了愣,回身看孙掌柜,两人都欢喜了起来:“郡主,你耳朵听得见了?你站起来走几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