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茶有危险,正在向她求救!并且,貌似已经遇险了的样子。春迟立刻跑出房间,平时这个时间应该在外面看店的巴卫却不在——伊藤婆婆派他出去采买去了。
少女有点犹豫的看着店门的方向——那里被巴卫设上了专门针对妖怪的结界,整个黑暗世界,除了以幻系法术为本的滑瓢可以悄无声息的潜入之外,其他妖怪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踏入一步。
神使不在身边,茶茶亟待救援——这个时机的选择,真是刚刚好呢。
春迟不需要多判断,在店内给巴卫留了一张纸笺之后,就踏出了那个号称最强的结界。
纸符锁踪的速度很快,春迟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开了瞬步随行,或许在这个没有尸魂界的地方使用死神的力量不够明智,但是,这却是她能够想到的最快速度了。
耳边的风声呼啸到咆哮,因为过快的速度,气温急剧降低,使她的身上都凝结上了细小的霜,但春迟的面部表情却是平静的。
——哪怕平时表现的再弱势,可是她,确实是曾经出身于以毫不留情、快速斩杀出名的战斗学院啊,哪怕没毕业,但也足够教给了她,到了必要的时候,要有足够的勇气拔出自己的刀来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纸符停下的地方是一处隐没在黑暗山脉中的房屋,不,或许说洞穴更加确切一点,春迟望着那个明显是被幻化出来的华丽宅邸,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呵了呵气,已经冻得发紫的嘴唇在不停颤抖着。
明明是盛夏的天气,这个地方却阴冷的令人心寒,并且也安静的让人窒息——连鸟雀的声音都没有。
最主要的是,在还没进入其中之前,春迟就已经感受到了令她讨厌的气息。
不详的预感如海啸般呼啸而来,让春迟在寒冷之外,更加增添了几分毛骨悚然。——但是,少女更加坚信的是,有的时候,是明知山有虎,也一定要偏向虎山行的。
双手合十轻轻搓热之后,春迟动作认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裙,确保上面没有一丝一毫的褶皱——记不得在哪里看到过,越是到了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就越要保持仪态优美整齐。
毕竟,你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整理遗容的机会。如果在骤然离世的时候,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好的自己,那会是多么遗憾的事?
然后才推门而入。
门内热闹的好似另外一重世界。
来来往往的仆从们在华丽而幽深的庭院中不停的穿梭着,手中拿着各种杯盆祭器,或者干脆就是各种各样华丽的灯笼,还有的端着看上去就极为奢华精致的衣料……
整个一副这个家庭要举办祭典或者是大型活动的样子……
春迟有点疑惑的偏着头站住,可是,那群在她身边不停路过的仆从们就好似根本没看到这个人一样,视而不见的一边与身边人说着话一边忙碌着自己的事。
——情况诡异的令人发毛……
以春迟的外貌,明明是无论身在暗处也会被众人瞩目的对象,可是,在这里,哪怕仆从们径直朝她的方向走来,哪怕马上就要撞在一起,也丝毫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就仿佛,他们并没有身在一个空间。
这种明明人很多却被整个世界视而不见的情况,让人莫名的就会生出一种被抛弃感。情绪也开始变得紧张、失落、冰冷起来。
春迟握了握身侧的斩魄刀,努力牵动一下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平静了自己的惊慌。——无论何时,只要触碰到驭龙笛,身体里就会生出一种勇气,那是和惣右介在一起磨练4年的,对于自己刀刃的信任。
情绪稳定下来就会觉得,其实换个角度想,没人看见、没人理睬也是不错的情况,起码这也意味着无人阻拦。
按照纸符锁踪的方向继续向前,目标的终点是一处隐藏在重重绿树中间的极为空旷的和屋。
回廊里木质很好的地板在庭院辉煌的灯火映射下散发着微光,让人看上去就踩着很舒服的样子,再向里看,透过开的很大的窗子,可以看到室内描金刻凤、朗松飞鹤的华丽屏风,而在离屏风的不远处,是一脸病容躺在榻榻米上的美丽女子。
春迟不禁一怔,距离上次见面,时间已经过去了6年,这6年里,她听她受宠、生子、子亡、再生子(丰臣秀赖)、夫亡……
明明时间并没过去很久,可是,自从相识以来,春迟就在不停的旁观她失去父母、失去舅舅、失去丈夫、失去儿子。
——做为一个女性来说,她经历了这世间最悲惨的一切。
春迟略闭了一下眼,压下心中最后的那一点犹豫,走进了房间,跪坐在茶茶的身前。
目光柔和的伸出手,抚上那个现在看上去比她还要年长成熟的“妹妹”头上,微笑着说:“茶茶,我来了。”
而她的另一只手,捂住了被冰凉刀刃插住的胸口,粘稠的、温热的血,顺着指缝汩汩的留下来,滴落在干净柔滑的榻榻米上。
“一点都不惊讶吗?春迟姐姐。”刚刚还满脸病容的女性从容的自榻上起身,顺手抽出插在春迟心脏处的短剑,用衣袖捂住嘴轻笑问。
“一点也不怨恨吗?春迟姐姐。”回手再次在少女的腹部补上一剑,茶茶微微侧着的头,满脸天真。
……从茶茶头上收回的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咬着牙忍住那冰冷刺骨的疼痛,春迟姿态从容的写了两张纸符,贴在那伤口上。
在意料之内的,似乎因为茶茶短剑受过特殊处理的缘故,她的治愈纸符根本不起作用。或许也可以说,在被捅了两剑之后,她已经奇异的完全失去了身为神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