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房间内,气氛骤然凝固。
桑铁妻子见状,拉着桑小叶向外面走去。
“村长大人,郑兄弟才醒过来...”桑铁话未说完。
“桑铁,咱们村的祖训,你都忘了吗?”桑木老村长面容一肃,沉声道。
桑铁震了一下,望向宁争:“郑兄弟...”
“桑大哥,我忽然想起还有一房远亲需要探望,就不打扰了。”宁争抱抱拳,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无遗漏,大步向外走去。
桑家村村中街道上,不知何时聚拢了百余村人,对着桑铁家大门口,一阵指指点点。
“桑铁看起来是个忠厚老实的,怎么把外人带到村里来?”
“他这是坏了祖宗规矩。”
“看,出来了。”
两名身材魁梧的汉子,面带戒备的跟在宁争身后,走了出来。
“郑兄弟,抱歉了。”桑铁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是在下多有打扰,请桑大哥大嫂见谅,救命之恩,改日必还。”宁争说完向桑铁一家,和周围围观的人拱拱手,却在这时衣角被扯了一下。
低头一看。
“哥哥,你会回来看我吗?”桑小叶童声清脆,一只小手抓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两只乌黑清亮的眸子,写满天真。
“可能会吧,但要很长时间以后,因为哥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宁争摸了摸桑小叶的小脸,微笑道。
“哦。”桑小叶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放开手回到母亲身边。
“郑小兄弟,戴上吧。”桑木老村长,手拿着一条黑巾,来到近前道。
宁争点了一下头,把黑巾蒙在眼睛上,在两名魁梧汉子的带领下,直奔村外方向走去。
路口一转,三人身影消失不见。
围观的村民们,各自散开,向自家方向走去。
“阿姆,哥哥真的会回来找我玩吗?”桑小叶抬头望向母亲。
“会的,他是一个言而有信之人。”桑铁妻子目光闪烁,笃定的道。
一个时辰后。
待两名汉子的脚步声远去,宁争摘下黑巾,摇摇头大步向前方走去。
天空黑暗,夜宇无边。
陌生的深山中,奇峰怪石迭出,古木参天高耸。
“先找个地方察看一下体内情况。”暗忖一声,宁争驾驭遁光而起。
未行多远,但见一陡峭绝峰,孤高而立。山峰半山腰处,赫然有着一个黝黑的山洞洞口。
山洞干爽,岩壁纹理清晰,仿若天生,也无妖兽气息残留。
这山洞似乎就像是为了他而准备一般,宁争轻笑一声,找了一块石头坐上去。
盘膝,闭目,入定。
黑暗的内景世界中,繁茂经脉丛林,遍布伤痕,命泉泉眼灵气尚算稳定,但只有五寸大小。
看来施展元华洞真太朴七绝印,还要更加慎重才是。
宁争打定主意,运起鸿元一气证道经,柔和的灵气在道家真法的催动下,游走于奇经八脉,各处关窍之中。
一股暖流渐渐于身体中散逸开来,笼罩全身。
不知经过多久。
宁争终于从入定中醒来,命泉泉眼灵气恢复到六寸一分,经脉中的裂痕少了五分之一。
想要完全恢复,至少还需要七八天时间。
施展元华洞真太朴七绝印在前,又被“万暴龙卷”带到这离州,才造成这点伤势,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宁争长身而起,走到山洞洞口,伸了一下懒腰。
随着一阵咔咔骨骼脆响之声传来,浑身筋骨有说不出的舒爽。
“此处乃离州境内,需到一繁忙城镇中,打探一番,再做计较。”宁争心中一动,伸手从怀中拿出数枚金叶子。
世俗黄白,对修道本无用处,但行走天下,却分毫缺少不得。
宁争无声摇摇头,正欲遁光而起,脑海中却忽然闪过桑铁一家那有些破败的房屋和简陋的家具。
桑木村长等人,催促甚急,宁争一时没有想起来。
一道青光,自山洞中掠出,直奔深山桑家村方向而去。
刚刚虽然被蒙着眼,但以宁争的极致灵觉,想要记住路径,轻而易举。
出时弯弯绕绕,将近一个时辰。
宁争遁光而行,不过数息时间,已是翻山越岭,桑家村就在前方那座高山之后。
寒冷的夜风,迎面吹来。
想着桑铁一家拿到金叶子以后的欢欣喜悦的样子,宁争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就在这时。
宁争眉头不由皱了一下,寒冷而清新的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丝丝血腥和火焰烧灼气息。
风从山后的桑家村方向吹来,这怎么可能呢?
青光一闪,宁争已是落到那座无名高山山顶。
山风凛冽呼啸,夜色浓深如墨。
居高临下,远远望去。
宁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本应该安静祥和的桑家村,一片火海,滚滚浓烟升起。
整个村一片死亡一般的沉寂。
一道青光若夜空中的流星,落在桑铁家。
院落中,房间内,没有半个人影,出了门口,宁争大步向村中广场而去。
在将要到广场的时候,他却忽然顿了下来,却见街道一处角落两大一小,三道人影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通过面目轮廓,可以判断出这就是桑铁一家,六七岁大小的桑小叶紧紧靠在母亲怀中。
桑铁这个家庭的顶梁柱临死两只手都是把妻子和儿子护在怀里。
此刻这三人,却是化成一座焦糊的雕像,身上还冒着丝丝黑烟。
“小叶,哥哥回来看你了。”
宁争伸出手掌,轻触了摸了一下桑小叶的脸蛋。
啪一声,仿佛鸡蛋壳碎裂般的轻响。
桑铁一家三口,就在宁争的眼皮底下,化成了一团飞灰。
宁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家三人,几个时辰前,明明还跟自己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就这样永远离开了。
他握紧拳头,向前方走去。
桑家村,村中广场。
数百村民的尸体,堆成一座房屋般大小的坟包,散发着滚滚浓烟和刺鼻气息。
坟包前方,竖着一根木制十字架,上方绑着一名老者,但见他胸口有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窟窿,腹部和大腿上,有十几个血洞,鲜血无声的沿着木桩向下流淌。
不是村长桑木,更是何人?
看得出他先是经过严刑拷打,最后心脏洞穿毙命。
缓步来到十字架前,宁争身躯战栗,微微颤抖。
却在这时。
桑木枯瘦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