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见多识广,不知可否给晚辈说说这天都城的来历?”宁争眸中一亮,抱拳行礼道。
胖老者看了宁争一眼,摆手道:“我糟老头子一个,不叫‘老人家’,唤我‘风散人’即可。
天都城我倒是可以跟你说说,但是你要请我坐车。”
“坐车?”宁争目光惊讶,一时不知他所指何物。
风散人咧嘴一笑,向着一辆正在疾奔而来的大车指了指。
那大车有房屋般大小,拉车的驿兽,形貌如马,却是两头八足,灰不溜秋的皮毛上鼓着一个个碗口般大小肉瘤,跑动之间不住晃动。
“这是使风车,拉车驿兽名为使风驹,可比一般马车快多了。”风散人面带微笑道。
眼看使风车来到近前,风散人急忙连连挥手,道:“这里,这里。”
使风驹打了一个响鼻,来到两人近前停下。
“老叫花子,是想吃鞭子了吗?”驱车的中年汉子,瞅了风散人一眼,有些愠怒之色道。
“这次不一样,后面给钱,后面给钱。”风散人笑着拱拱手,大咧咧踩着大车下方的木质台阶,走入车厢之中。
拿出一枚金叶子交给中年汉子,宁争也跟着来到车上。
车厢宽阔无比,直如一个数丈大小的房间一般。
中年汉子掏出九张百两银票,从窗口递给了宁争。
看着宁争手中的九张银票,风散人眉头一皱道:“葛老弟,我们两人到天都城最多也就是二十两,怎么收了一百两?”
中年汉子啪一声,甩出一个清脆响亮无比的鞭哨:“前面那八次都没给钱,你忘了?”
“我...”风散人自知理亏,不再多言,转身寻找位置。
车里坐的都是跟宁争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看到两人来后,都是有些嫌弃的向后面躲了躲。
这些人一个个锦帽华服,穿着考究,跟宁争风散人这一少一老两个乞丐般的行头,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正好有一处窗口位置让了出来,宁争和风散人走过去坐下。
使风车奔行急速,车厢中却并不怎么颠簸。
微凉的风从窗口吹来,道路两侧山峦树影,不断后退。
“风前辈,现在能讲讲‘天都城’了么?”宁争一手搭在窗口处,看向风散人道。
“天都城,乃是离州州城,离州实力最强,排名最为靠前的十大宗门皆在城中设有接引道堂,是故有‘十宗门户’之称。”风散人肥圆而无须的脸上,现出几分傲然。
“‘十宗门户’?”宁争低声重复了一句,面带思索之色。
风散人点头道:“不错。离州十大宗门的接引道堂,我都知晓其位置,可以为你代为引荐。
只需要...”
风散人向宁争挑挑眉毛,拇指和食指在面前搓了搓。
“这位兄弟,你别听他扯谎。十宗接引道堂方位图,到了天都城只要五两银子便可购得。
接引道堂只要基本测试合格,便可前往宗门复核,根本无需引荐。”人群中一个相貌憨厚的少年,大声提醒道。
“就是,你千万不要被这老叫花子给骗了啊。”另一人附和道。
风散人大手一摆道:“你们这些小娃娃懂什么,我刚刚只不过开个玩笑。”
车厢中响起一阵嘘声。
“多谢提醒。”向那出言的少年抱抱拳,宁争望向风散人,继续道:“前辈,我听说仙骨不全也能在离州拜入宗门,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此话一出,车厢中登时安静下来。
在场的不少人,都是要前往各大宗门接引道堂,参加遴选的,对于仙骨之事,自然极为关心。
风散人深深看了宁争一眼,缓声道:“离州确有不少宗门,不惟仙骨长度,更重仙骨资质。
譬如蓍草仙骨,正气仙骨等等,皆是世所罕见,万中无一的骨质,统称为‘异质仙骨’。
雷电仙骨更是只在传说中才有。
还有一类‘特殊仙骨’,虽然比不上‘异质仙骨’稀缺,但利用得当,威力也相当惊人。
较为常见的“五德仙骨”“六合仙骨”便在此列。”
听到“五德仙骨”几个字,宁争不由想起当日张鸣羽自称身具“五德仙骨”中的“火德仙骨”。
同时也想起自己手持流星落火刀时,那丈余长的火苗。
“难道我也身具‘火德仙骨’,而且比张鸣羽强?”想到此处,宁争心头莫名一阵火热,仿佛感觉到冥冥中有一扇闪烁火光的大门,正在向自己敞开一般,不由道:“风前辈,这十大宗门中,可有招录‘五德仙骨’的宗门?”
风散人面带狐疑之色看了宁争一眼道:“还没去接引道堂,你已经知道自己是‘五德仙骨’了?”
“风前辈误会了。晚辈只是想那‘异质仙骨’太过难得,‘五德仙骨’‘六合仙骨’这样的特殊仙骨几率要大一些,所以就多问问。”宁争连忙否认道。
风散人点头道:“你说的不错。
‘特殊仙骨’确实比‘异质仙骨’容易出现的多。
所谓‘五德’,即金德、木德、水德、火德、土德。
十大宗门排名第二的玄泽辉月宗,招录‘水德仙骨’弟子,但只能是女子。
排名第四的赤焰曜极宗,招录身具‘火德仙骨’弟子,男女不限,但对品质要求极高。
...
实在不行,也可以去第十名无定极风宗碰碰运气。”
风散人侃侃而谈,显然对这些知识极为熟稔,宁争却只记住了‘赤焰曜极宗’这个名字。
不觉间,天色入夜。
使风车已是穿山过岭,来到天都城一处驿兽馆门口停了下来。
随着人流从车上下来。
“小兄弟,多谢了。”风散人抱抱拳,转身便要离开。
“风前辈,等一下。”宁争踏上一步,从袖中拿出九张银票放到他手中。
风散人看着手中银票,嘴角掀起一丝笑意道:“小兄弟,你就不怕我刚刚所说的都是骗你的么?”
“相逢即是有缘,前辈骗了我,想必就不会去骗别人了吧。
如此说来,我就是帮了一个人,也是美事一桩。”宁争肃容行了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目送着那有些破烂瘦削的少年身影,消失在滚滚人流中。
风散人浑浊的眼底,一抹亮光一闪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