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ian低头看一整晚都没有某人消息的手机,愤恨地说:“Todd重新回到伦敦,我非常欢迎,但能否请他不要影响别人的家庭”,说完他特意用戴着婚戒的手端起酒杯。
Brian左手食指和无名指分别有一枚戒指,无名指是一颗夸张到一进入黑人区就会被飞车党立刻抢走的钻石戒指,食指则是跟裴淮年一样的家族徽章戒指,飞翔的老鹰印刻在红宝石上。
Brian有一双碧色的眼眸与艳丽的红宝石混合出妖媚的层次感,他怨气冲天,裴淮年垂眸看了那枚讨厌又眨眼,无声炫耀他已婚身份的戒指,说:“Who goes first”(谁先开始的?)。
言外之意,他想说是林苟先邀请了陶家舶。
Brian瞪圆了眼睛,他没想到多年的朋友,竟然为了一只亚洲小狗对自己使用谈判桌上的技巧!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他不甘示弱:“我的丈夫已经融入了英国生活,他会在我的帮助下与中国彻底切割”,包括中国的朋友!
“Well”,帕特里克先生摊摊手,夹住服务生双手送上的雪茄,他双指夹着烟,淡定看过去,随口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昨天约会了?”
Brian/Edy:…
“全是Todd在中国最喜欢的食物,也许…”,裴淮年故意拖长音,“他像喜欢家乡一样喜欢我,哦对了,晚餐是他付的账单”。
罗夫特的加入及时阻止了老鹰和棕熊间的对决,他和裴淮年讨论了几个明年财政部将要出台的政策。草案出台之前照例会征询大家族的意见,各派为了最大限度争取属于自己的利益,会在关键时期内进行拉锯战。
时间已经进入夜晚十点半以后,裴淮年跟别人说话的间隙不止一次用余光看安静的手机屏幕。他换了好几个姿势还是觉得肌肉僵硬,空气沉闷,他让服务生打开所有的窗户。
交谈中,裴淮年捕捉到不远处Brian 欣喜声音,“宝贝,你到家了是吗?我马上…”他话音一转,用余光偷偷观察裴淮年的侧脸,半晌扭大了声音旋钮,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Honey! 我想要你来接我”。
裴淮年:…
林苟抵达之前,不断有人走到裴淮年面前企图与他进行一些商务讨论,心照不宣的事情反而不适合正式场合,类似今晚同阶层的聚会正合适。裴淮年站起身拢了拢西服,抬手拒绝来人,低声说自己要离开了。
陶家舶今晚约了林苟,裴淮年可以接受。为了守护好不容易达成的和平,裴淮年没有规定陶家舶回家的时间,他相信陶家舶的忠诚。
现在约会结束了,陶家舶一定在回家的路上。
裴淮年低头看了眼手机,克制往家里打电话确认这件事的意图。
这样做一点都不gentleman。
他现在离开的话就能在30分钟后见到陶家舶,一整天的分离,他不介意将亲吻的时间延后30分钟。
不值钱的Brian迫不及待出去接林苟,裴淮年对此不置一词,他优雅的扣上纽扣,吩咐服务生包一份莓果曲奇,让司机立刻在花园等他。
林苟跟着Brian进屋,对裴淮年打招呼。裴淮年慢条斯理拿着包装精美的点心,气定神闲地点点头,问林苟:“他呢?”
林苟没想到裴淮年也在这里,一愣,说:“陶陶?我们30分钟前就分开了,他没告诉你他回家了吗?”
裴淮年呼吸一顿,忽略心里涌出的不安,矜贵地点点头,“也许说了,我还没有查看信息”。
司机瞥了一眼今晚不寻常的雇主,裴淮年的动作一贯慢条斯理,优雅而从容,他很少表现的急迫或者带着恼怒的神色。这世上没什么事值得他如此,他也不必为了一些短暂的困难而烦恼,许多人都乐于为他解决问题。
劳斯莱斯甚至还没有驶离会所的花园,裴淮年将电话放在耳边,低声问:“他到家了吗?”
里克先生垂首站得笔直,他说:“陶先生还没有回来,他…”。
裴淮年冷声截断,“给他打电话!”
他不解释为什么自己不亲自打电话,他没办法解释,紧握着手机,里克先生很快回拨,“陶先生没接”。
“他的东西在吗?”
“您是说行李?都在”。
里克明白了,裴淮年是怀疑陶家舶离家出走,甚至一声不吭的回中国去了。
助理快速查了出境信息,得知陶家舶并没有离开伦敦,问裴淮年是否要调离开酒吧后的监控。那是条老街,监控年久失修,如果要搜查,动静就大了。
裴淮年担心的倒不是这些,他只是担心,如果闹大动静,陶家舶回来自己要如何解释。
裴淮年耳边回响着陶家舶大声地质问,陶家舶问他为什么总要干涉他的生活,为什么连一点自由的时间都要掌握。
车内寂静,他像一只垂下脑袋的棕熊,低头看着脚边的兔子,他抓不住兔子,又舍不得用大力的掌心牢牢掐住兔子的脖子。
轻不得,重不得,拿他没办法。
裴淮年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一点半了,也许半小时后他就回家了呢?他应该相信陶家舶,陶家舶的手机里什么都没有,酒吧收下的名片都躺在他书房的碎纸机里。
手工店附近的酒吧因为“特殊”原因停业整顿到下周。
裴淮年不愿意因为一个刚冒头的猜测再次引发两人好不容易恢复平静,何况,他在“爱情警局”的记录不良。
车窗玻璃反射出他眉头紧锁的面容,他后悔没有在会馆喝一杯龙舌兰。
陶家舶逃了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这一次是他自愿回英国的,事实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