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收纳盒上镶宝石…很老钱的做法。陶家舶隐隐觉得这里有一个更大的秘密,他将盒子抱在怀里缓了一会。
奇怪的是,里面没有照片也没有平板。
只有一封信。
相当简陋的空白A4纸折起来的,背面空白处写着花体英文【My fairy tale】(我的童话故事)
看了裴淮年那么多秘密,也不差一封私人信件,陶家舶没什么压力地打开。
笔迹熟悉,张牙舞爪的中文字。
只有一行【给我的朋友—淮年,希望你永远记得我,上海欢迎你】落款是8年前的10月28日,信纸的标签有着上海四季酒店的logo和地址。
即使隔了8年,陶家舶依然能认出自己的笔迹。
8年前,裴淮年第一次去中国,在上海,拿回他写的信。
他突然想起某个晚上,睡眼惺忪地问过裴淮年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记忆的时间线在光怪陆离的光彩下重叠,陶家舶记起高中一场中外交流访学活动,牵头是海运协会的副会长。本着中外交流友谊,老师让所有人给自己的朋友或亲人写一封信。
17岁的帕特里克迟迟没动笔,老师问他为什么不写,他只是摇头。
陶家舶望着被分到同一个小组的棕发外国人,在那一刻思维发散,他冷冰冰的样子,不像有朋友的。
于是陶家舶将写了一半儿的信丢在一边,抽出张新的。
“我给你写封信,你叫什么?英文名?我的英文最烂,写不来,我给你取个中文名字。淮年怎么样,怀念,missing的意思”。
“你在中国待多久?明天就走?时间太短了来不及带你出去玩儿”。
“你会记得这封信吗?”
陶家舶合上单薄的信纸,拇指在【My fairy tale】的字上不断摩挲。
这个名字,还真他妈浪漫…
陶家舶睡下的时候,裴淮年还没有回来,早上醒来,他已经出门了。他不知道里克先生有没有告诉他自己看过那个纸盒,大概知道了,所以今天才会在8点之前离开。
陶家舶独自在餐桌上吃早餐,喝完一杯咖啡,里克先生恭敬地对他来说,一会林苟会来这里拜访。
陶家舶挑眉问:“我自由了?”
里克先生摇头,如实陈述:“林先生说如果不让他上门,下次就会带移民局的人来救您”。
是大狗的风格。
陶家舶吃完早餐,洗了个澡,换上外出的衣服,他不想看上去一副被囚禁的,像被恶龙关起来的长发公主模样。
林苟来的时候很夸张地带了很多东西,两个佣人加保镖一起淋上来,他坐在陶家舶身边,担忧地对他说:“那个英国佬又在发什么疯?5年前来了一次还没过瘾?他以为自己在玩什么调教游戏吗?你是他的奴隶吗?”
屋里有很多人,陶家舶担心他口不择言被有心人听了去,说到底林苟现在的生活也是英国佬给的。他不想给好朋友惹麻烦,笑着转移话题,“你给我带什么了?”
“呐,辣条,老干妈,还有我找了8个黄牛排队买的喜茶!”
陶家舶:…
里克先生将整个客厅留给两位中国绅士,林苟嘴里吃着辣条,断断续续地说:“你怎么想?”
“想什么被囚禁的事儿?你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这个”,林苟一口辣条一口可乐,陶家舶觉得对方不是来看自己的,是来秋游的。
“我问是你怎么想跟帕特里克的关系,还想不想继续”,林苟低头看了一眼陶家舶脚上藏不住的黑环,在心里问候威廉家族祖宗十八代,暗暗地想以后不能Brain离裴淮年太近,近墨者黑!
他可不想未来有一天早上醒来,自己脚上也有这玩意儿,说到底Brain身上也藏着英国佬变态的血脉。
“我还没想好”。
林苟了解陶家舶,这种了解是基于对陶家舶人格和价值观固定的了解,于是他说:“那就是有一个想法,但还不坚定,说来听听”。
“我不知道怎么安抚他的不安,我自问自己私生活方面没有任何问题”,陶家舶没谈过别人,朋友的感情大多稳定,没什么参考价值。
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抚一个不安且随时爆炸的核弹。
林苟吃累了,放下茶杯,想了想,问陶家舶:“还记得你边上学边打工的日子吗?”
当然记得,那是陶家舶人生中遇到第一个黑暗时刻。
林苟说:“你为什么这么辛苦?”
“我家破产了,不仅面临倒闭,还欠了很多钱”。
“多到帕特里克付不起吗?”
肯定不是,星财发展到几十亿的规模,在裴淮年眼里也是一个连财报都不屑分析的小公司。
“那他为什么不替你还债?”林苟耸耸肩。
“他或许觉得我不值这个价格”。
“那现在呢?”现在他大费周章又把你锁在身边,你还觉得不值得吗?如果现在值了,那以前也是一样的。
陶家舶看了一眼林苟,对方直视他,沉声打碎陶家舶的迷茫,“他为什么没有替陶家还债?因为那就变成一场交易”。
如果没有那场逃离,裴淮年也许会在某一个特殊的节日,或者浪漫的morning kiss之后大发善心,替星财还债。让陶家舶可以安心地在英国上学,让老陶安享晚年。
如果这样陶家舶会如何?他会因为这份恩情,永远留在裴淮年身边,直到对方先厌倦。
他还是失去了自由,不同的是,他永远失去了骑着白马奔驰在黑暗森林,也看不到那片黎明前的曙光。
他说错了。
他对裴淮年说,不管是5年前还是5年后,不管是家里破产的穷留学生还是公司老板,他都是陶家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