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扯淡的吧，你小子舍得？
这样不要脸的话，大概只有李卫东能说得出口，可张一谋却信以为真。
他连忙拉住李卫东的胳膊：“别别别，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哈哈，行了行了，张大哥，我这不是没走嘛！”李卫东又是爽朗地大笑一声。
听到这话，张一谋顿时松了口气，接着，他便赶忙跟服务员要了两碗臊子面。
说句实在话，国营饭店的服务态度一直不大好，虽然墙上没贴着“禁止无故殴打顾客”这种另类的标语。
可这并不影响服务员的态度恶劣，永不下岗的铁饭碗嘛，见谁也不怂，太正常不过了。
别说普通老百姓了，就是领导宴请外宾，要是不提前通知一声，到了晚上下班的点，人家照样该锁门锁门。
主打一个人人平等，谁也不比谁高一头。这便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这不，橱窗后面站着的160斤女服务员，之前看李卫东他们俩争论，正美滋滋瞧得起劲呢。
可好戏才刚开锣，二人就偃旗息鼓了，这可把胖服务员整郁闷了。
人家立马嘲讽一句：“哼，打肿脸充胖子，装什么装？”
“额特……”
“算了算了！”
看张一谋挂不住脸，想跟胖服务员去呛呛几句，李卫东赶忙阻拦：“张大哥，咱们是来吃饭的，跟她计较什么？不值得，不值得！”
“嗯！”
张一谋倒也真听劝，顺势就停了下来，最主要还是怕挨揍。
并且挨了揍，还没处说理去。
他从兜里掏出钱和粮票，把账给结了，然后便跟李卫东找桌子去了。
不得不说，七八十年代的物价，还真便宜。
两碗面七毛钱，外加六两粮票。
这还是臊子面有肉，如果只点素面的话，两碗面也就五毛钱，不过，粮票依旧是六两。
在找桌子的时候，张一谋还有些忿忿不平，脸上写满了烦闷。
嗯，胖服务员其实只是个引子，他烦的是无法改变命运。不过，服务员此刻成了他的发泄口。
这不，刚坐下，他就气呼呼地说：“也就是现在，要是搁在没公私合营之前，就她这态度，早就挨客人骂了！”
“呵呵……”
李卫东笑了：“社会就是这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或许吧，哎……”
张一谋落寞的神情中，还夹杂着一丝烦躁，那是对未知命运的彷徨。
俩人在墙角找了张空桌，便各自占了桌子一角坐下来。
他俩这样坐法，不但方便说话，还能方便其他客人来拼桌。
在这样的国营饭店吃饭，拼桌是常态，如果两人敢独霸一桌，准保又得挨服务员的骂。
“兄弟，你看额都忘了问你了，你考得咋样？”
本来，张一谋想问问李卫东到底有没有办法，让自己通过北电的招生面试。
可真要一上来就这么问，又显得也太生硬、太直接了，所以当话到嘴边，他突然脑子一转，便把说辞给改了。
“还行吧！”
李卫东不确定地摇摇头：“反正我觉得还行，至于能不能过，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呃~”
张一谋闷闷地点点头：“导演系可不好考，北电只有28个名额，全国那么多人，考不考得上，还真就要看天意了。”
说到这里，他仔细看了看李卫东，接着又好奇地问道：“兄弟，你说你这么好的条件，咋不考表演系呢？”
“想过！”
李卫东咧嘴一笑：“但是吧，我这人的掌控欲比较强，这就让我很难适应演员这个职业。
与其这样，倒不如考导演系，这样以来，等有了合适的机会，既能去追求艺术，还能不受其他人控制。”
这回答，666。
可李卫东真实的想法，显然没有这么高大上，他不过是想借着导演这个身份，去大面积地接触妇女同志。
但张一谋却听得一愣。
毕竟，相对于摄影，导演才是艺术的尽头。
如果不是看导演系的名额太少，自己又擅长摄影，他也想试试看。
“行了，张大哥！”
李卫东倒也知情识趣，他摆了摆手主动说道：“别说我的问题了，咱们还是说说你吧，你觉得，你考上的希望大吗？”
“额……额也不知道！”
张一谋苦涩地摇摇头，叹道：“兄弟，也不瞒你说，我之前觉得在长安机会不大，还偷偷去了趟燕京。可是，哎……”
“年龄问题？”
“对，额今年28了，超了6岁。”
“嗯！”
李卫东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低声说：“其实，这倒也不是啥难事，就看你敢不敢冒险了。”
“你有办法？”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张一谋激动地看着李卫东。
“有，而且还有俩。”
李卫东伸出两根手指，一脸自信的样子，这让张一谋更加激动。
就在他刚想问什么办法时，橱窗那边的玻璃窗，“刷”的一下拉开了，随后就伸出一个脑袋，对着大厅里喊道：
“两碗臊子面好了，赶紧过来端！”
闻言，张一谋只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赶紧跑过去端面。并且还在回来的路上，转头对着服务员的背影发出了死亡凝视。
“胡噜胡噜！”
“胡噜胡噜！”
利民餐馆内，李卫东和张一谋，两人各抱着一个白瓷大碗，就着蒜瓣，头也不抬，吃得热火朝天。
虽然说服务员态度不好，可有一说一，大师傅的手艺是真的好。
面条细长、厚薄均匀、臊子鲜香、面汤油光红润、味鲜香浑厚而不腻、宽汤（汤多面少）、酸辣味十足。
一碗面下肚后，李卫东舒服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吧唧吧唧嘴，露出意犹未尽的样子。
没办法。
年轻人的胃口本来就好，再加上为了参加初试，李卫东生怕耽误事，早饭没敢吃太多。
之前的考试，他可浪费了不少体力，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所以放下碗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张一谋。
而张一谋也刚好放下碗，正朝李卫东看来。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张一谋重新起身，又忙不迭地要了两碗臊子面。
待他重新回来后，李卫东也不用催促，便开口献计献策：“张大哥，咱们再接着说你的事情。”
“行行行，你说你说！”
“其实这件事情，看似困难重重，解决起来，倒也简单！”
李卫东笑道：“第一种办法简单直接粗暴，那就是把年龄给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