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被溅了一脸,不过她原本就湿透了,没什么差别,此时神色还有些茫然。
岑祁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一人一猫看起来,颇有些狼狈。
他唇角带上了一丝弧度:“带梨花去收拾一下罢,莫要着凉了。”
“是。”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太确定男人究竟是何时来的,又看见了多少,方才顾鸢的话让她很是在意。
云姝垂着眼福身,长睫覆住眼眸,视线停留在身前人的腰间。
似乎空荡荡的。
她眨眨眼,随着侍女回了屋,泡进了已经备好的热水里,看着朝颜拿帕子擦拭着梨花小小的身子,她脑袋清明了几分,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方才岑祁的腰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之前送他,他一直佩戴在腰间的香囊,不见了。
意识到这一点,云姝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冥思苦想了好一阵,昨夜沐浴时香囊还在岑祁的腰间,今日午后便没了,他上朝定会出门,若不是丢在了屋子里,那便是在外边儿不见的。
思及此处,云姝忙喊了朝颜一声:“你找一下,这间屋子里可有香囊。”
“香囊?夫人绣东西从不来此处,怎会在这儿?”朝颜狐疑地看着她。
“是另外的。”她喃喃了一声,又道,“快些找。”
朝颜放下梨花,依言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屏风内外,床榻角落,她找了个遍,并未发现云姝口中的什么香囊。
“夫人,会不会是您记错了?此处当真没有香囊。”
云姝垂下眼,热气蒸蒸往上,给她红润的脸颊带上几分朦胧的感觉。
“那或许,是我记错了。”
之后的几个时辰,昭雪苑那边儿一直很安静,云姝也乐得自在。
可她一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又有些心悸。
推顾鸢下水时,岑祁当真没有看见吗?还有,那只香囊,是何时不见的?
种种问题在她脑中久久不散,这样下去也睡不着。
迟疑片刻,她看了看天色,也不算太晚,便起身到厨房,仔细做了一碗乌梅汤。
她记得,岑祁喜欢。
朝颜在一旁歪头看着她,忍不住道:“夫人,奴婢也学会了,往后奴婢帮夫人做便是。”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
云姝笑了笑,轻轻摇头:“这个,得我亲手做才好。”
“为何?只要是夫人送过去的不就好了吗?”
这姑娘到底是不太懂,这二者的意义根本不同。
云姝也没有解释,将做好的一碗汤端进了食盒里。
“你回去看看梨花,我自己过去便好。”
书房的书案上堆积了不少折子,岑祁坐在案台前,正中摆放着的是朝廷官员的名册。
他身为首辅,公务向来繁忙,许多职权之外的事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例如每日都要处理新呈上来的奏折。
这些堆积如山的折子都需要他一一批复,一些小事他便自己决定,大事才交于圣上。
这其中,不乏弹劾他权势过大的奏折,他面无表情,一如既往的直接打了回去。
这些人不是不知呈上的折子都得经过岑祁的手,他们如此胆大妄为,是摆明了是有所倚仗,对于这种上蹿下跳的蠢货,他向来不放在眼中。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视他为眼中钉的朝臣,越过他直接向圣上递了折子,这才是不知死活。
他眸色微凝,目光落在名册上,片刻,抬手用笔在‘云睦’的名字上划了一下。
此人也算兢兢业业,从不做逾矩之事,可惜,他眼中向来容不得沙子。
砰砰,两声叩门声响起。
“夫君,妾可以进来吗?”
岑祁搁下笔,将名册合上:“进来罢。”
吱嘎一声,云姝提着食盒推门而入。
见男人在书案前坐着,她笑吟吟地关好门,走过去将乌梅汤端了出来:“妾就知夫君现下还在忙,便去做了一碗乌梅汤给夫君送来,夫君可要尝尝?”
岑祁应了一声,端起碗抿了一口:“乌梅放多了。”
听言,云姝笑意僵了一下:“啊,那夫君别喝了,妾再去给夫君重做一碗。”
她伸手想要接过碗,男人却没有依她的意思,甚至将碗又递到了唇边。
云姝眨眨眼,就这般看着他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愣愣地接过空碗。
“夫君……不嫌酸吗?”
“嫌。”
“……”
岑祁看了她一眼:“你今日可有受凉?”
“没有,妾并未有哪里不舒服。”云姝回过神,将碗放回了食盒。
“今日在春华苑,主君是何时来的,妾都未注意。”
男人沉默了一阵:“我来时,你与顾鸢都在水中。”
“那夫君觉得,妾可有推表妹妹?”
“我觉得?”岑祁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阿姝是被拖累下水的,我觉得如何重要吗?”
话音落下,云姝眸子亮了几分,眼下染上了一层薄红。
“今日是梨花故意被表妹妹丢下水了。”说着,她偷偷观察着岑祁的反应,“妾是一时慌乱,担心梨花,才没有注意,不小心被带下了水。”
岑祁黑沉沉的眸子看着她,许久没有应声。
后者有些心虚,移开了视线:“夫君这样看着妾做甚”
“在想,阿姝似乎长大了。”
此言与往常不同,语气竟显得有些轻浮。
云姝眨眨眼不解地看着他,在注意到他目光所及的位置后,小脸一红,耳尖烫得厉害,娇嗔一声。
岑祁浅浅地勾了一下唇角,语气又严肃了起来:“往后,离水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