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眨眨眼,小心翼翼地将手镯拿起来。
在手镯的内侧,刻着一个‘满’字。
“满?”
云姝愣了一下,微抿着唇,又将项链和耳坠拿出来查看,这上方无一例外,都刻有一个‘满’字。
这个‘满’字,有何特别的意义吗?
云姝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将首饰放下,便见木匣子的最底下放有纸张。
将东西拿出来之后,她才发现,这是地契,是江南一带扬州那边儿的地契。
有好几张,持有人写着的都是她的名字。
这是一早,云睦给她准备的……
看到这里,云姝鼻尖一酸,本就通红的双眼此时已经布满泪水,随即便从眼眶落了下来。
在出嫁之前,她一直都知道,云睦是疼爱她的,可这个想法在徐小娘入府之后逐渐消失。
她以为,父亲的爱是会变的。
可现在想想,似乎不是。
云睦对她一如既往,甚至在那日她带他前往青云寺时,他也会高兴得喜笑颜开。
一直以来,因为徐小娘的事在同他置气的,是云姝自己。
莫大的悲痛笼罩在她的心头,她觉得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揪着,疼得格外难受。
她压抑着自己抽泣的声音,好一阵才擦干眼泪,尽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云姝深吸一口气,目光又落在那几张地契上,眸色暗了暗。
“或许,这也是一条出路。”
门外,岑祁沉着脸,听着屋内的动静,神色有些复杂。
过了片刻,他无声的叹了口气,看向朝颜,低声说道:“照顾好夫人。”
“是。”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云姝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之后,才将朝颜叫进屋点上了灯。
“主君呢?”
听言,朝颜愣了一下,说道:“主君这会儿还在书房罢。”
“那我去找他。”
说罢,云姝直接站起身,往屋外走去。
朝颜反应过来,忙拿起一旁屏风上挂着的披风,小跑着跟上:“夫人,外边儿风大……”
可下一刻,云姝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张了张嘴:“主君?”
“你要来寻我,是有何事?”
岑祁垂眼看着她,问道。
“是有事,我爹葬在何处?”
自从云睦去世,云姝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醒来时只知晓云睦已经被岑祁安葬了,却不知葬在何处。
岑祁看着她一会儿,道:“外面风大,进屋说罢。”
“好。”
屋门被轻轻关上。
岑祁轻轻拉住了云姝的手,走到桌边坐下。
他的手轻轻圈住了云姝的手腕,令她很是不自在,好像两人之间始终隔了一层什么。
若是从前的云姝,见他这般心中定是欢喜,可现在,她不太愿意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
她只想逃。
“坐罢。”
岑祁看着她,许是看出了她并不乐意被他触碰,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落寞,还是轻轻松开了手。
云姝轻轻颔首,在一旁坐下。
“你爹就葬在城南的陵园。”岑祁开口道,“那里地势好,对后代有好处的。”
听言,云姝愣了一下:“没想到,你也迷信?”
岑祁看着她:“我原本也是不信鬼神的。”直到安国寺那一遭,他不得不信了。
云姝并未注意到他神色间的异样,语气淡淡道:“我明日要去祭拜我爹。”
“好。”他点头应了一声,“我陪你。”
“不必。”
云姝看了他一眼:“我自己去便好。”
见她如此坚持,岑祁哑然,便也没再说什么。
“时辰差不多了,先用膳罢。”
“嗯。”
今日的膳食看起来与从前有些不同,精美中有多了些云姝所没见过的做法。
“我换了厨子。”
岑祁轻声说道:“这位新来的厨子精通药理,可以更好地为你补身子。”
听言,云姝垂着眼:“难怪一股药味儿,我平日里本就要喝药,现如今连一日三餐都要吃药了?”
她声音轻轻的,听不出情绪。
岑祁张了张嘴,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无措:“我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
云姝并没有反应,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岑祁顿了片刻,道:“阿姝……多少吃一点,你若实在吃不惯,我便将厨子换回来。”
“不必了,就这样罢。”
云姝开口说道。
一顿饭吃得很是沉默。
云姝吃完便没再搭理岑祁,自己做着自己的事,直到深夜,岑祁依然还是沉默着坐在一旁翻看文书,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云姝有些困乏,不悦地瞥了他一眼:“我要就寝了。”
“好。”岑祁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搁下。
见此,云姝松了一口气,起身往床榻走去。
她本以为岑祁收拾好东西便能离开,可下一刻,他走了过来,从后面轻轻搂住了她。
云姝身子一僵:“你做什么?”
不知何时,在她还没察觉到的时候,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阿姝,我是你夫君,我们已分房睡了这么久了,是不是不太好?”
男人嗓音不似从前那般,很是轻柔,语气间还带着几分恳求。
“我觉得挺好。”
云姝想要用力掰开他的手,可她越是用力,他圈住她的力道就越紧。
“云姝。”
他低下头,轻轻在云姝耳边吞吐着:“我已经够纵着你了。”
话音落下,云姝眼睫轻颤,这才觉得心中升起熟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