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眨眨眼,好一阵才回过味儿来,这是谁的声音。
“阿姝,开门。”
她愣了一下,伸手取下门阀,开了门。
门外,岑祁撑着一把油纸伞,看向她的眼眸暗流涌动。
“不让我进去吗?”
他喉结动了动,哑声问。
云姝回过神,放下了手中的木棍,侧身让他进来,随后又将门关好。
“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有没有人发现你?”
岑祁只看着她,摇摇头。
“阿姝。”
云姝止住声:“怎么了?”
“我好想你。”
在云姝怔愣的瞬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丢下手中的伞,将她抱了个满怀。
他指腹摩挲着,力道很重,承载了太多的思念,像是想将她揉进身体,揉入骨血中。
云姝垂着眼,大脑一片空白。
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她熟悉的味道,可许是因为赶路,他身上有些凉。
意识到这一点,她动了动:“还下着雨呢,你要不先……”
“再让我抱一会儿。”岑祁沉声在她耳边说。
听言,云姝停下来动作,也没再催促,很是乖巧。
片刻,她问:“你为何……会想到这个法子?”
“假死吗?”
男人嗓间发出一声低笑:“还不是跟你学的。”
“我的意思是……你的权力地位,是你努力了那么久才得到的东西。”
云姝眼睫轻颤:“你就这样,轻易放弃了?”
“身外之物。”
岑祁道:“那些东西,皆是身外之物,都没有你重要。”
“再说了,百姓不都希望我死?那我便死给他们看,这样他们也能开心些。”
云姝竟被这话给逗笑了。
“那你这次……不走了?”
“不走了。”岑祁在她耳边深深嗅了一下,“再也不走了。”
“你愿意,住在我这个破院子里,整日吃些清淡寡食?”云姝不确定问。
他笑了笑:“那又如何?有你在便好了。”
“说起来。”
岑祁想了想:“我也没带多少银子来,以后还得靠夫人养我了。”
话音落下,云姝笑了笑:“好啊,那你可别得罪我。”
“我怎么敢?”岑祁脸上满是笑意,轻轻松开了她,带着她进了屋。
“可有冻着?”
“还好。”云姝低头瞧了瞧,自己身上也不是很湿。
“我去打热水。”
岑祁说道,他顿了一下,又开口:“跟我一起洗?”
云姝愣了一下,哼了一声。
“谁要跟你一起洗?”
岑祁倒也没有强迫她,打好了热水让她先洗,等她洗好了,自己才去收拾了一番。
折腾完时,已至深夜。
“夫人。”
岑祁看了看在榻上躺着的人儿:“我能上去睡吗?”
“不能。”
云姝看了他一眼。
听言,岑祁叹了一口气:“好罢,夫人不疼为夫,那为夫就只能打地铺了,今日还下雨呢,湿冷的,冻坏了也没法子,横竖为夫不得夫人欢心……”
云姝听得太阳穴突突的跳,无奈地笑着:“好了好了,你上来罢。”
“多谢夫人!”岑祁一下子变了脸,笑着钻进被褥,从后边儿搂住了她。
屋内静了半晌。
“夫人……”
“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了,夫人不听听就回绝了?”
“不听,不行。”
“夫人……”
雨还在滴滴答答下着,院落中的杜鹃花瓣上挂满了雨珠,瞧着格外娇嫩。
春夜小雨,一番春色。
岑祁也是在云姝假死离开时,才惊觉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可那时悔之晚矣。
他这一生,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哪怕得了一身误解和骂名也从未悔过。
可那夜,他觉得自己错得彻底。
他不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她。
好在,上天似乎只是同他开了一个玩笑。
让他有机会去弥补。
弥补他这灰暗生活中,唯一的春色。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