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父亲?”素凉从未听到过关于他的只字片语。
“这也是位奇人, 当年皇帝给长公主择婿, 挑了好些日子,一来二去, 他谁也看不上。当长公主带了一个江湖中人给夜凌看的时候,夜凌气得差点没将他杀了。可长公主实在喜欢,夜凌没法, 最后提出了一个条件, 让他入赘皇室。”
元化说起来,语气淡淡的。
素凉问:“他答应了?”
“嗯。”
“他是个怎样的人?”能入那位长公主的眼,定是极其出类拔萃的。
“清傲绝世, 品貌无双。”想起见过他的人, 对他的评价, 元化接着道,“他生性自由,善抚琴,懂丹青,曾以一柄软剑跟严汀打成平手,一身轻功更是踏雪无痕。”
“他这样的人,愿折翼困在皇宫的方寸之间,想必是爱极了长公主。”
素凉乌黑的眼睛隐隐透出哀伤,却又无端升起阵阵羡意。
看清素凉的神情,元化笑了,明白出声,“公主何必感慨他人,子如父,摄政王也是疼惜公主得紧,要不您别费这些心思了,草民把玉璧还给你,回去给你家王爷撒撒娇,让他帮你灭了仇人,想来他会答应的。”
元化眉眼间全是正色,奇异的,素凉竟然还认真听完了他说的话。
等回过神来,元大人没有意外地得了好些嫌弃和白眼。
小姑娘全然没了方才的神伤,只想离这个没正形的远些。
“公主,其实您可以试试的。”
“试你个头!”
没待多久,素凉就离开了。
她支开冰絮,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该来寻她了。
“摄政王妃?”
出来时,素凉见到一个眼熟的人。
“臣余尊见过王妃。”余尊也刚从水镜台出来,俩人正好在门口碰着了。
“小侯爷免礼。”素凉眼睛虽落在他身上,可准确来说,是落在他手中的糕点盒子上。
许是目光太过强烈,余尊笑了笑,抬手,“王妃也喜欢这家的茶糕?”
素凉点头,语气难掩郁闷,“今晨去迟了,没买到。”
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余尊颇为大方地从几盒中挑了个最小的盒子,递到她的面前,“那臣给王妃分一盒。”
王妃娘娘捧着个小盒子,“谢谢小侯爷。”
见她还在原地,余尊鬼使神差地问了句,“臣要去看画,王妃要去吗?”
这时候,冰絮也过来了,手里也拿了好些东西。
听到余尊的话,冰絮接了一句,“今日鹊廊有人公开拍卖名家画作,许多官家小姐都会去。”
“小黛会去吗?”
“公良小姐,若属下没记错的话,她应该还在湖畔看绿头鸭。”
“这个时节?”素凉神情一滞。
“总会有人给她送来,无论什么时节。”
“可怜了那些鸭子,湖面都开始起冰了吧。”素凉想不通,“拿来炖汤多好。”
冰絮:“……”
素凉跟着余尊走在路上,俩人都秉持着避嫌的原则,中间的距离差不多可以容下四个冰絮,不甚熟悉的这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侯爷很喜欢画?”
“嗯,喜欢。”
许久后。
“王妃也喜欢?”
“嗯。”
“可臣听说王妃的画,像是信手涂鸦。”
素来沉默片刻,问道:“想见识吗?”
“不想,臣眼光很挑,怕伤了王妃的面子。”
“你既知晓我好面子,方才的话怎么没憋死你。”
“臣素来心口如一,跟那些虚与委蛇的人不同。”
素来斜了他一眼,“小侯爷不说话时瞧着挺风流潇洒,这一开口就……”
“就怎样?”
“挺、讨、嫌。”
“……糕点还我。”
“我不。”
这一路,两个年纪都不大的人一路吵嘴,冰絮听得额角直跳。
刚上鹊廊,素来就后悔了,她拢了拢自己的斗篷,紧紧抱着手里的小炭炉。
这风拍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王妃,要不我们回去吧。”见她冷,冰絮拧眉。
余尊转过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说着,“王妃身子娇弱,怕是吹不了寒风,还是回王府吧。”
素来瞪了他一眼,随后越过他而去。
鹊廊之上,已经站了好些人,一眼望去,多都是上次作画比赛时见过的公子小姐,他们看到素凉和余尊,纷纷行礼。
严箫吟将他们招呼到亭下,“这里风小,王妃和小侯爷且在这里看就好。”
素凉唇瓣弯弯,眼角眉梢间都染了笑意,“谢谢。”
小姑娘感谢地伸手拉了拉严箫吟的手,意外触及到她手的冰凉,便将自己的暖手炉分了一半给她,“严小姐也暖暖。”
对于这送上来的温暖,严箫吟愣了片刻,直到掌心热度传来,她才僵硬地开了口,“多谢王妃。”
只是偶时她会碰到素凉的手,严箫吟一动不动地坐着,整个人都更僵硬了。
她干嘛要去接!
想摆脱这诡异气氛,严箫吟没话找话,“王妃这小炭炉是王爷送的吗?”
素凉点头,“嗯。”
“王爷待王妃真好,若是换做旁人这般怕冷他恐怕会嫌她。”
素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王爷就是嫌我娇气,才硬塞给我的,他说我若是染了风寒还要照顾我。”
严箫吟忽的想抽自己,她为何非得问这个问题!
正纠结着如何答话,远处的一道声音解救了她。
“第一幅,是清远大师的《远山横黛》,此画出价一百两——”
“清远大师的画,可远远不止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