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一百一十两。”
“一百二十两。”
“这画若是真的,我出二百两。”
“三百两。”
……
“第五幅,是我朝著名画师陈萧的《鸢尾》,出价五十两。”
“小侯爷真是来看画的吗?”素凉看向坐下后一直未说话的人。
不是没听出素凉语中的促狭,余尊无奈,“都是些粗作,要不就是画虎类犬,不值得买下。”
素凉赞同地点头,却得到余尊一个揶揄的目光,似乎在说,你竟然还懂这些。
素凉干脆不理他了。
“这第八幅,是从幽国传来《万壑松》,起价十两,有没有要加价的。”
“谁画的?”
“没留名字。”
“那买来做什么?”
众人都在讨论着,素凉身边骤然出现一个声音,“十一两。”
“小侯爷出十一两。”
众人听到这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一两加上去,已经很给面子了,就给小侯爷吧。”
余尊浑然不在意他们的嘲笑,清晰地吐出两个字,“黄金。”
登时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会,才有人大着胆子上前问道:“小侯爷出价这般高,是否因为它有何过人之处。”
他们没忘眼前这位爷对丹青有颇高的造诣,他这般出价,定是有缘由的。
众人也如是想着,遂都等着余尊的回答。
只不过小侯爷将长腿一伸,悠悠地靠在庭中的栏杆上,“瞧着比其他画顺眼,我乐意买就买。”一句话得罪了一堆画师。
众人:“……”
自然,也有钱多的想试一试,“我出二十两黄金。”
余尊想也没想,“三十两黄金。”
等那个人再要出价之时,旁边的人赶紧按下他的手,“你疯了?即便这画确非凡品,可连个落款都没有,万一是个名不经传的人,你拿回去有何价值?”
那人可惜地看了画一眼,最后也没再加价。
他们的言论一字不差地落在余尊耳中,他嗤笑了一声。
所以他根本懒得与这些人多费口舌。
最后余尊以三十两黄金的高价买下了这幅画,买了后他便起身离开了,也不管接下来是哪位大师的画作,有多令其他人兴奋,他都没有回头,那道悠闲的身影不紧不慢的,与这里的环境总显得格格不入。
素凉起身追了上去。
素凉将他拦下,问着:“小侯爷,你为何要买这画?这画真有那么好吗?”
见素凉问的真诚,余尊当着她的面将画打开,从上而下,不过是山石巉岩,大雪纷飞,峭壁悬崖间有一棵松,他挑着素凉听得懂的话说着。
“若非这个名字,这画百金也值得,行笔走墨恣意之态非常人能比,思想境意也耐人寻味。
这画虽画的是孤松,可在笔触之间,更有绝然孤傲之感,雪天之下万物不生,这棵松也在积雪之下枝裂根折,当是作画之人心境如此,或者说他正处绝境。
此画非是要颂扬岩松,许是作画之人在求解,世间各有其道,我自云崖深处又该与何同归?”
余尊的话震惊得素凉半天没缓过神来,她心跳的厉害,眼尾微红,凝着画许久,???最后朝他扬起一抹笑颜,“这画的名字叫《寒山问道》,可好?”
余尊怔怔地看向她,似没想能听到这番话,只遵从内心地说着,“好,好极了。”
言罢,他总算露出了放松而自然的笑容,看向手中的画,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
想着,余尊给素凉拱手恭恭敬敬拘了一礼。
“小侯爷这是做什么?”素凉不解。
“之前是臣负才傲物,轻看了王妃,臣给王妃赔罪。”余尊收敛了自身的张狂,笑得温和。
素凉也笑了笑,“小侯爷客气了,我并不在意这些。”
自己的画作能得旁人这般赞许,她已经很欢喜了。
“那王妃在意什么?”余尊问着,随后视线不经意落在画上,慢条斯理地将它卷好放进了宽大的袖子里,“这是臣买的,君子不夺人所好。”
素凉:“……”白瞎了她方才的悸动。
余尊见她不语,许是以为自己猜对了,手不自觉护在衣袖上。
素凉面无表情,罢了,她走。
“哎哎。”余尊不方便拉素凉,眼见着人走了,他又将一盒糕点塞到冰絮怀中,“给王妃的,她喜欢,多吃一些。”只要不惦记他的画就成。
冰絮斜睨了他一眼,果断收下。
她家小主子确实喜欢。
回到王府的时候,素凉敏锐发现府中的气氛比平日里更凝重些,侍卫侍女来来往往的,个个面色肃然,甚至于有些战战兢兢。
他们怎么了?
冰絮贴在素凉耳畔,“王妃去看看王爷吧。”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素凉走入瑾院之时, 院子里寂静一片,聂晟和好些侍卫都守在院外。
送素凉走到院子时,冰絮也留下了, “王妃,您进去吧,属下在外头。”
这还是素凉第一次在王府遇到这般情形,小姑娘也有些无措地瞅着他们。
记忆里,容立书偶尔也会发脾气, 跟现在的情形相似,他一个人锁在书房拿其他东西撒气,很多次都是她去收拾,然后给他出谋划策,不过好似她的计谋没多大作用,说了一半总是被赶出来。
而她被赶出来时,却也总是遇见靖卉……
“容哥哥此时所需要的东西, 你怎么会明白, 当不了善解人意的未婚妻,就别在这儿碍容哥哥的眼……”
“王爷心情不好的时候, 只会一个人待着,他极少迁怒属下们,但是他也不愿见人。”聂晟说着, 眉宇间的严肃半点没放松, “只是上一次这般情形,王爷为了克制情绪,把自己划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