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打扫了许久了,素凉也没拒绝,跟着夜珩往梨台的方向走去。
“那他们的婚礼该是很热闹的。”
素凉也看到最近总有人在宫门口进进出出的,还看到容家的官轿。
“不会比我们的热闹。”夜珩将素凉的小手裹在掌心,好不容易天气渐暖,这姑娘可算不那么怕冷了。
素凉抿着唇,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热闹归热闹,都是陛下舅舅和皇兄的功劳,王爷当初明明都不愿娶臣妾。”
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摄政王殿下莫名心虚,他将生气的小家伙强势搂入怀中,颇有些耍赖的架势,“终归本王也有王妃了,而且本王的王妃是这世上最美的姑娘。”
“嗯。”素凉点头,毫不客气地承受了男人的夸奖,眉眼都弯了。
见她这就开心了,摄政王殿下不禁在心中再次叹道:他家凉儿是真的好哄。
宣莺殿中。
靖卉看到铜镜中自己的一身嫁衣,丝丝红绸层层铺开,上面绣着金凤凰,本就花容月貌的她此时上了妆,莲心水纹花钿印在额间,衬得皮肤胜雪,鬓边金色的流苏让她平添了几分尊贵。
顾盼流转间美丽娇艳。
这是靖卉公主一生中最期盼的时刻。
终于还是在三月初七这天嫁给了自己从小到大都爱慕之人,她的容哥哥。
即便身上的伤还未好全,靖卉也天天数着日子,期盼着这一天。
嫁衣要最好的,所有的东西她都要最好的。
今晨寅时她就起了床,早早梳妆,看着从长庚星闪烁,到朝阳初透云层,落在殿外。
她知道,今日她的容哥哥会从大殿走到殿内,携着她的手一起走到无极殿,走上那三十三重阶梯,一起拜见这幽国的神明,拜见父王母后,拜见大祭司。
上完香,他们同样也会受到幽国百姓的祝福。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他们会完成这次的仪式。
当外头的礼乐声响起,靖卉一直紧张的心倏然到达了极点,她蒙上红纱,坐在殿内,果真就如她期许,容哥哥一身红衣,从殿外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她看不真切男人的面容,但是这熟悉无比的身形让她安心至极。
将手放入他伸过来的手心,男人的劲儿比平日大了些,将她拽到身前。
“容哥哥。”女孩儿娇羞而矜持地唤了一声,随即低下了头。
耳畔的声音依旧温润,“走吧。”
“好。”
后面的一切真如她想过许多次的那般,他们乘着轿辇,走到无极宫下,踩着白色阶梯,在众人的仰视之下,走到最高处。
靖卉看到了站在上首的父王母后,看到了立在阶梯往下分开站着的文武百官,也看到了夜珩和素凉他们。
靖卉缓缓地勾起一抹轻狂。
看到了吗靖宁,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是我的丈夫,她往后会过上幸福的生活,任何人都比不过。
“拜见天君地司——”
随着礼官的声音响起,毕寒手持拂尘,从旁而过,拂尘所过之处坛中香火瞬间点燃。
无极宫修建在王宫外,四面大敞,虽为宫殿之名,实则为祭坛。
不光是靖卉和容立书,就连巴赤百官等人,皆颔首行礼,观礼的百姓们也都俯首跪地,不敢冒犯了神灵。
火焰从坛下燃起,包裹着万象符咒,成一个黄色的椭圆形蹭燃而上,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火焰冲天,即使在白日,也格外刺眼。
随着毕寒手中拂尘一现,火球撕裂,宫人们端着祭品而上,可不等他们靠近。
火焰再次升燃,炙烤得众人头皮都疼。
火球中心渐渐偏离祭坛,一个黑色的东西从祭坛掉落,重物落地的声音在石阶上刺激着众人,他们很多人再也经不住好奇朝着身旁看去。
它一路而下,直直滚到百姓面前,在人群中撕开了一个口子。
众人谨慎地望着这黑乎乎的一团,它的烧焦的外表已经开始碎裂,就连台阶之上的巴赤等人都皱眉看着下面,甚至有人还就跑去询问大祭司。
直到有位大夫眼睛毒辣,认出了这个东西,他惊恐万分地开口,“这,这是一个孩子啊——”
这话一出,人群中的声音顷刻爆发,此起彼伏地表达着自己的难以置信。
“这,这哪里来的孩子?”
“都被烧成这样了。”
“瞧着该是个婴儿吧。”
“……”
“什么人竟然拿活人祭祀!竟然还是个婴儿!”
“简直天理难容,罄竹难书。”
这话一出,众人又无端噤了声,他们恐惧又不敢置信地望向同样一身红衣的男人。
“大祭司……”
毕寒从容走到祭坛之前,顶着众人谴责而害怕的目光,手握拂尘,帷帽在风吹之下往后扬起,“本座没这么丧心病狂,你们非要一个说法,可以询问王后,毕竟祭品都是由王后准备的。”
“……”
这些人对于大祭司的话总是无条件信任,毕竟能通神之人,他们开罪不起,且神明仁德,恶灵为祭便罢,这干净的婴儿有何辜?
对比之下,他们只能看向已经不知所措的闵氏,眸中更乏有迷惘、质疑、惊惧、嫌弃的神情。
此时此刻,闵氏确实后脊发凉,她不知道这东西是如何出现在今日的祭品之中的,明明她已经让人处理掉了,怎么会跑到这里?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毕寒的话,就这样将她推到众人的面前审判,她可是一国之后!
“本后如何能知?”闵氏藏在袖中的指甲几乎掐入自己的手心,她面上故作镇定,“想必是有人暗设祭坛,蓄意陷害,本后定要将此人给抓出来,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