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苏乔喃喃自语,小孩儿貌似惋惜地轻叹:“那我就没有办法啦,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咯。”
“是你把他弄丢的,明明是你……不是我……不是我!”苏乔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与一个小孩儿争辩,他颓然地望向还在苦苦支撑一身是血的白君琰,眼眶酸涩竟然落下泪来,“可——可我也不该和他相认,都怪我……”
“你能这么想就好,你想想,要不是因为和你相认,怎么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呢?那些人自然就不会找上门来,他也——”小孩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突然话锋一转,担忧道:“唉,你再不想想办法,他怕是真的要死咯。”
苏乔心痛如刀绞,却始终无法冲破身上的穴道,此时河滩上死气沉沉,狂风大作吹得旁边树林沙沙作响,全然是山雨欲来的景象。他眼中只剩下白君琰一身月白的长衫染满了鲜血,紧紧攥着拳头,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小孩儿见他没有动作,便又故意说话激他:“我看啊,你若是想去救他,就算是冲破穴道筋脉俱断又有何惧?可怜琰哥对你一片痴情……”
“不是这样的……”
“连我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都懂,你天天骂我想杀我又有什么用?我就是你啊,你杀不死的——啊我知道了,你好自私啊,你舍不得他就要置他于险境?”
“你闭嘴。”
“我偏不,我就是要说!他要是死啦,就是你害的,都是因为你,十二年前那样,现在也是这样——”
“我让你闭嘴啊!”
苏乔只觉一瞬间全身的内力都在充盈膨胀,那滚烫灼热的内息流向他的手和脚,脚腕手腕随即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心口微微碎裂的声音直达耳膜——他屏着一口气,任由内息在体内横冲直撞,生生撞开了白君琰点下的穴道,一瞬间双手便恢复了自如,虽然稍有动作就牵动着全身上下疼痛不已,但他眼下没有时间再去感知这样的疼痛,吐出一大口血将玄青的衣料染成更红的颜色……
他终于能动了。
尽管两条腿像是灌满了铅,每往前一步,便在河滩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每往前一步,都不断有鲜血从胸中涌上喉咙,再一点点从齿缝溢出来。
突然间狂风大作,飞扬的风沙迷了他的眼睛,他持刀的双手抬起来虚挡了一下,再放下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突生剧变——周遭刀光剑影,他耳边有剑气呼啸而过,与此同时还有阵阵琴声。
这琴声像是把他编织进了飞扬的河沙中,他心跳陡然加快,整个人都随着天地颠倒旋转,失了重心向后跌去。
就在他将要跌倒的时候,琴声又消失了——刀光剑影也消失了,河滩莫名归于宁静,甚至刚才风雨欲来的景象也都不复存在。
有人在不远处唤他的名字,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在他阵阵耳鸣之中显出清晰的轮廓来。
“阿乔!阿乔别动!”
“苏公子当心!”
他听出其中一道声音,是琰哥,另一个人的声音也万分熟悉,但他无法分辨是在哪里听到。他双手持刀,因刚刚强行冲破穴道,眼下全身痛得他不知身在何方——他低头看了一眼,余光能瞥见自己颤抖的手臂,还有地上一摊血渍。
他忽然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直到白君琰飞身而来一把将他搂入怀中,周身都带着血气。
“看看我阿乔,别睡!”
他想,自己原是要救白君琰,怎又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他也能听到白君琰在叫他,感觉这短暂的二十年人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以至于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对白君琰说出生离死别的话。
“琰哥,你不要救我了好不好?”
白君琰将他护在怀里,摇头连声道:“没事了阿乔,无论你刚才看到了什么都是幻觉,没事了……”
“苏公子没事吧?”
“他强行冲破了我点的穴,恐怕已有内伤。”说着,白君琰将苏乔小心翼翼地放坐在地上,抬起手掌轻轻覆在他背心,运功为他疗伤。
“你身上也有伤,我来吧。”
好像是方子佩。
苏乔终于想起来哪里听过这个声音,他转向声音传来的那处,艰难地以手撑地站了起来,白君琰伸手抓他的手臂,被他反手按了下去。
“为何……为何方少侠会在这里?”他回头看着白君琰,像是才从那所谓的幻境里清醒过来,“你没事吧?”
看着白君琰身上的衣服都还完好无损,他脑海中刚才那些惊心动魄的画面又开始闪回,在眼前不断重迭。
白君琰一手扣着他的腰,温声应道:“我没事。”
“亓非仁呢?”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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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剧情要坐飞机了!
46-1 看得到的都是假的
苏乔惊诧地瞪大双眼:“我明明看到他——”
明明看到他用一把剑洞穿你的心口,你遍体鳞伤地倒在我面前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怎么会是他死了?
“苏公子放心,刚才你看到的都是幻觉。蓬莱剑派在此内斗,琴声将大家引入了幻境。”方子佩一边解释,一边不住地往身后看。
苏乔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不禁又皱眉道:“莫师兄?……怎么司徒兄也在?”
“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方子佩犹豫片刻转身朝莫清砚走去,从他手中一手抄过昏迷不醒的司徒未,低声又道:“师兄身上有伤,还是我来吧。”
莫清砚躲开方子佩复而朝自己伸过来的手,绕开半步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