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叔叔这是要亲自给二叔报仇,我看懂了。”
“嗯,那就老实待着,别坏事。”
苏乔转而看着白君琰,难以置信地问他:“你也知道?”
易南风咳嗽两声,像是提醒一样,低声道:“他不知道。”
“不对,易南风,一定不是这样!”苏乔终于把空缺的一环连上,他挣动起来,急吼道:“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贺玄莫!所以想把我、江星辰、阿月前辈这三个‘变数’支开,他让我们都去追司徒烨,去撬开他的嘴,就是想拖住我们,没想到司徒烨这个废物这么没用……”
酒娘闻言看向他,却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看向那激烈的战场。
易南风接到命令的时候愁得想干脆从此退出江湖,若是让他那便宜舅舅知道了,不知日后还有没有消停。然而他此刻内心已十分平静,平静得能够淡然地按照唐昀给的戏本继续演下去。
“十年间,阁主闭关其实是一直在解朝暮,但是朝暮之毒天下唯一人能解,”易南风暗自叹息一声,视线落在白君琰身上,慢慢悠悠地将后半句话说完:“便是白秋令前辈。”
“但他不是……”
“对,所以朝暮一直没解。”
苏乔眼珠子转向易南风,竭尽全力地表达自己的疑惑:“朝暮是什么毒?到底是谁下的!”
易南风一直觉得这些陈年往事不应该由他来说,但酒娘明确表示自己一个字都不会说的,唐昀就以江星辰的终身大事相要挟,让他必要时给苏乔解释解释,还说他以前都解释得挺好,恰到好处。
于是他仔细斟酌着,拿捏着那恰到的好处又接着说:“这世上能够给阁主下毒的,也只有一人。”
苏乔整个人像是又被点了一次穴。易南风不用把这人是谁说出来,到这份上了他也已经猜到了。
“是二叔……”
“没错,我猜你又要问为什么白秋令前辈会给阁主下这个毒,因为——因为天云教一战,阁主功力突破无人能及的境界,但也因此差点走火入魔,前辈花了很久时间费了不少精力,才研制出这样一种特殊的毒,能够在阁主功力用到十成的时候控制他不至于走火入魔而危及性命。”
苏乔接过他的话道:“昀叔叔十成功力已是没有对手,原本是万无一失的毒,后来为什么会……”
“清城事发之后,阁主和前辈找了你们很久,前辈发现能前去调动川兰大军的,正是他手中的城主令,便知道凭楼阁出了内奸。他与阁主都猜测清城之事并不完全是朝廷的手笔,于是就与阁主商议——”
“商议一个来找我们,一个去追查城主令,所以两个人就此分开,贺玄莫趁机下手!根本就不是为了对白家赶尽杀绝……只是谋划此事的人一举两得之计!”
“嗯,这也是我们查出贺玄莫后才想明白的,若不是——”
“小心!”
两人正说着话,酒娘的长鞭猛然如蛇一样飞来,缠上不知何时摆脱凌君向两人偷袭而来的司徒剑,一袭红衣从苏乔面前掠过,很快也加入了“战场”。
苏乔趁机对易南风道:“你快解开我!多一个人多一分胜算!”
不料易南风根本不为所动:“司徒剑打不过酒娘。”
“那贺玄莫呢!我在桃花涧就发现——不,应该说我很早就发现昀叔叔内伤一直没好,既然他一直没好……那为何现在突然找向贺玄莫寻仇?”
易南风手中倏而多了两枚桃花镖,比唐昀的掌风还快上两分飞出去打在浮生剑上,唐昀趁机喘了口气,道:“因为现在时机成熟了!”
72-1 你要看着他死?
苏乔听唐昀这一句“时机成熟”不由皱眉。这声音还有这气息,分明是内伤加重,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成熟的时机。他再次看向白君琰,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就地打坐运气凝神,嘴角的一抹红还未干,胸前也有晕开的血迹。
“这根本不是什么时机成熟了……”苏乔兀自道。
他旁边易南风仍然站着,但已不似刚才那样悠闲,双拳紧握神情严肃,道:“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从十二年前找到你,又等到找回白君琰,他不想再等了。”
“你要看着他死?”苏乔的声音也冷下来,浑身不住地颤抖,强劲霸道的皓月内息已然快要控制不住,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缓缓闭上眼睛,也缓缓道:“你心里清楚,贺玄莫今日不会死。他武功深不可测,昀叔叔今日非但报不了仇,还会把自己搭进去,以后呢?难道这仇——”
“苏乔,你会为他们报仇的。”
“你怎知……”
感受到面前扫过的皓月掌风不对劲,苏乔猛地睁开眼,但白君琰先他一步动了,以极快的速度掠向唐昀和贺玄莫的方向!扬起的风沙阻了他的视线,他只勉强看到唐昀硬生生接了贺玄莫一剑后便狠狠吐了一口血,白君琰飞身过去正好接住倒下去的身影。
远远地,苏乔听见唐昀竭力发出声音,对白君琰说:“琰儿……让开……”
贺玄莫见此情形,才知是中了白君琰的计。他遂持剑站在一边,突然自袖中取出两个精巧的木盒夹在指间,冷笑道:“看来唐阁主闭关十年不过如此。”
“咳、咳咳……”唐昀靠在白君琰怀里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后勉强弯起嘴角笑了笑,轻声说道:“琰儿,我死了便死了……你不能做傻事……”
苏乔看唐昀一反常态的温柔,心中警铃大作,明明他生命危在旦夕,自己却只能杵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不禁多生出几分恨意。旁人只道他是无能为力,冲破不了纯正的皓月内功点下的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正忍着筋脉俱断一般的痛,一点点“磨”开唐昀亲手给他打下的“枷锁”——不管这个疯子的计划是什么,此刻绝不能让他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