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掌白君琰避无可避,非接不可,尽管他功力突然大增,也无丝毫走火入魔心脉受损的迹象,但苏乔能察觉出他的疲态,以他此时的状态要硬接这一掌仍是凶险。
贺玄莫一掌劈下,白君琰抬手便接,两股强大的内力轰然相撞,苏乔受气浪波及,心头一颤,咬牙忍下了一声闷哼。
江星辰几乎要看得目瞪口呆,扯了扯易南风的衣袖,试探道:“苏乔都这样了,竟然还能抗住?”
“不仅如此他还护住了白君琰的心脉。”
“……他这下怎么办?”
易南风不由叹息:“要不是凌君谷主的神药相乎,他这么干,这会儿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场对决并未僵持,贺玄莫最终收剑逃离——并非他落败而逃,而是若再不走,就算他险胜白君琰,最后也要被南阁和暗阁的杀手耗死。
所以他选择暂且离去。
贺玄莫选择撤退,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追出。苏乔一直看人消失在重迭的火光之中,吊着的心才放了回去。
此时整个张府已经燃烧殆尽,剩几根粗壮的房梁东倒西歪地交迭着,蓝黄的火焰像是浮空跳动,在他眼底持续颤抖着。
他伏在白君琰心口,长舒了一口气,含糊不清地问了一句:“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你方才用……”
苏乔抬起头朝他一挑眉:“不用谢,应该的。”
白君琰失笑,抬手在他头顶揉了揉,一手搂着腰把人带到其他几人面前去。
“那俩人呢?”苏乔问。
江星辰一手指着后巷,应他:“酒娘押马车上去了——你没事吧?”说着便将人上下打量一遍。
苏乔咳嗽两声,摆摆手道:“死不了,就是有点儿累,快走。”
“我背你。”白君琰说着已经绕到了他面前,半弓着腰,反张开手臂,见人没动静又难得催促道:“快。”
“……像什么话。”苏乔在他背心拍了一把,抬袖一抹嘴角的血迹,捂着心口绕开人朝前走了几步。
白君琰遂起身提了剑跟上去,一手把清羽递给并行的易南风:“多谢。”
易南风看着怀里的清羽宝剑,与江星辰对视过后皆是一愣。
两人又同时朝前望去。
白君琰一手抄过苏乔的膝盖弯一手揽住他的后背,竟是打横将人直接抱了起来。
“……”苏乔偏头看着他,一时千言万语都噎在了喉咙里,把人盯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堂堂凭楼阁主,让你这么抱着,好没面子。”
“是阿乔不让背。”
“你好歹也是拂秋剑正统传人,能不能端端架子?”苏乔真诚发问。
白君琰颔首与他碰碰鼻尖,也不管旁人看不看得见,在他脸颊之上亲昵地蹭了蹭,轻声道:“那只好抱着走了。”
*
世事难料,张巍所说建在龙脉上的豪宅一夕之间付之一炬,永洛镇不大,第二天这场火便已传得沸沸扬扬,世人皆知张宅烧没了,张家一家人也都烧死在了里面。而那密室太过隐秘,一室的宝藏躲过了一场火也躲过了人心贪婪,像是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仍是安静地躺在密室里。
经过一夜休整,苏乔脸色好了许多,被白君琰“胁迫”着吃了药,还被迫接受了他以云隐真气为自己调息。
刚把气出顺了,他便趁着白君琰去换洗,偷偷溜去了江星辰房中。他推门而入反身迅速关了门,抬头一看,江星辰正上身赤裸浑身僵硬地看着他。
他摸摸鼻尖,干巴巴地道歉:“不好意思啊,忘记敲门了。”
江星辰一手扯过床上干净的里衣披着,嫌弃道:“你又被追杀?”
“什么叫又啊……”苏乔一边笑一边大大方方往桌边一坐,剥了颗花生扔嘴里,“人呢,关哪儿了?”
“什么人?”江星辰问。
苏乔瞥他一眼:“你说还有什么人?赶紧的,赶时间。”
“那我……我不知道啊!我又不管这个……”江星辰含糊几句,试图蒙混过关,生硬地转移话题道:“哎,听说今晚是永洛的七夕,咱们——”
“少跟我扯这些,我问你赵崇晖和袁义程关哪儿了。”
“真的不去吗?咱们那船可是——”
“江星辰?”
我努力过了。江星辰想。
他低头系好腰带,叹息道:“我就知道行不通,他们偏不信,白君琰说怕你再给气吐血了,让我们谁也不准跟你说,不让你去找他俩。”
苏乔笑道:“你这不还是说了么?关哪儿了?”
“我跟你说那是因为——算了,关萧潇房里了。”
“你们怎么把人关在人家女孩子房里?”苏乔说着,随手抓了一把花生便往外走,又道:“走吧,咱俩悄悄去。”
“悄悄?你这是还没睡醒吗,就你现在这样,消失一盏茶的时间白君琰就能把永洛翻过来,我才不和你去。”江星辰两手扒拉在门上,一眼看到长廊下出现的白色身影,极快地将门合上了。
苏乔回头,正好接上白君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舔舔嘴唇左右看看,心道这也没一盏茶的功夫吧……
他干咳两声,轻快地朝白君琰走过去见左右无人,便抬手搂住了白君琰的脖子,讨好道:“琰哥,听说今天是永洛的七夕,过会儿我们……”
白君琰看着他,看了会儿才终于开口说:“走吧,酒娘在萧潇房中等着。”
“啊……啊她等我们做什么?”
装傻,先装了再说。苏乔自视白君琰还是很吃他这一套的,顺道还对他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