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驻军南下?”酒娘忽然沉声反问,几步跨到他面前,一手持鞭一手拽了他的胳膊将他拽转身,道:“你要用江星辰去赌刘俊才手里一定有你要的东西?你知不知道北境十万驻军南下一旦与朝廷发生冲突,会死多少人?”
苏乔曲起胳膊,看着手臂上那只指节泛白的手,嗤笑道:“怎么,要与这些人讲仁义道德?不如你先问问岳云舒因何而死,苦等十年的安小姐又做错了什么,李雪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她懂得自己为了谁又在做什么?再问问北境军血洗清城之前,他赵崇晖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何还无动于衷——
“他把信交给一个七岁孩童,就是他为避免这场血案做出的最大努力了吗?”
酒娘手腕一僵,又听他一声冷笑。
“你我皆是九死一生从清城逃出来的,你我心知肚明他们要找的真相、清白于我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白家本就是归降之臣,云州的天下容不下他们的清白,而我父亲母亲,还有我的祖父……
“云州,宋家,也根本给不起他们清白,他们不配……是他们不配,懂么?”
酒娘感受到手心的颤抖,下意识垂眸手一松,再抬眼时苏乔已经两手搭上了门框。而易南风在身后,冷不防地对他发问:“他们没有做错,江星辰又做错了什么?”
苏乔怔在原地,开门的动作中断未果,那门缝外的身影一晃而过,他心念都在易南风的质问上,并未在意。片刻的沉思过后,他侧过头答道:“我说了,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你这样又与他们何异——”易南风两步上前一把按住门缝,一声闷响后两扇门又重新合上,他直视着苏乔的双眼,怒意陡生,倒还记得唐昀的叮嘱,谨慎地拿捏着自己的话:“报仇而已,将龙椅之上那人除掉,苏白两家的仇便报了,说到底你分明还是想要清白。”
苏乔亦不回避易南风的目光与质问,反之也问他:“南阁主不是也有想保护的人?我以为你能体会,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阿乔。
白君琰脚下一滞,提剑止步于门前。他缓缓放下搭在门上的手,不自觉便后退了半步,觉察出门里沉默的氛围,他接着再退了几步。他抬头看着门上那道熟悉的身影,注视着、紧紧盯着,忽然得到了答案。
“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若是要报仇要取他们的性命,无人能阻拦我,那些不值一提的狗命我想要就要。天下苍生、仁义道德于我而言——”
“我知道怎么让张夫人开口。”白君琰最终推门而入打断了苏乔的话,不忍心听也不忍心让他继续说,白君琰眼神坚定,语气亦同样坚定:“阿乔说得对,他们犯下的过错远不是那些内心的不安和良心的谴责就能弥补。”
他转而看向易南风,道:“我相信阿乔绝不会像袁义程以李雪的性命为诱,那样拿辰阁主来做赌注,张夫人也不会拿自己的亲儿子来做赌一把。”
易南风便问他:“你打算如何?”
“只需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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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太困了 明早起来补上这一章另外一半
98-2 辰阁主被抓走了
“等?”
“朝中动荡且江湖大乱,张夫人不说无非也是在等风向明朗。我们继续向赵崇晖袁义程示好,六只玉钗到现在只有刘家没事——但刘家迟早要出事。他们断了其他生路,自然就是阿乔说的别无选择。
“袁义程之所以能找到刘捷的把柄状告至朝廷,让高位之上那人不得不背弃承诺流放刘捷,就是深谙治国之道无非民心所向,他一直没有利用北境军行夺位大计也有这个原因,并非他当真是仁义之人。云州开国以来,民心所在即是天下所在,他们不过都是在利用这一点相互制衡罢了。”
易南风抱着手臂原地走几步,道:“迟迟不撤赵崇晖北境军的兵权,是怕动摇军心,实际上也是在警告赵崇晖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流血千里,袁义程这皇位夺回去也坐不稳。”
于这一点上,苏乔又与易南风达成了一致:“把刘俊才留到最后,也是一种‘示好’,毕竟刘捷犯了那么大的事也只是流放,起码小命还保住了——”
“他不是已经……”
易南风边说边与酒娘眼神确认,但他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苏乔敏锐地抓住了他欲言又止的空档问道:“已经什么?”
“已经死了,”白君琰此时倒是自觉,主动道出刘捷已被自己“错手”杀死的事实:“那晚情形过于混乱,不知如何错手将他杀了——酒娘可作证。”只是稍加修饰,严谨了措辞。
“酒娘也在场?”苏乔于是问。
酒娘没由来地一瞬慌乱,很快恢复自如,极快地点头应道:“萧潇所说。”
萧潇与她说时,分明说的是白君琰怕打扰苏乔吃饭,才悄无声息地将不识好歹的一伙人一剑封喉。她很少扯谎,避开苏乔的目光免得他再追问什么,干脆绕到了易南风身后去。
“那重要吗?”易南风不满,心道这人在意的点也太偏了,不由道:“重要的难道不是他这样把刘捷杀了,刘俊才会怎么想……”
“所有人都死了?”苏乔接着又问。
白君琰一下明白过来他在追问什么,想了想应他道:“没有,跑了一人,但此人应该是贺玄莫的手下,武功路数十分诡异。”
“那这样就更好办了,连手握重兵的定国侯都出了事消失不见,他一个户部尚书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苏乔挑眉一笑,拍拍易南风的肩膀,道:“我改主意了,南阁主,辛苦你最近再和辰阁主去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