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风警惕道:“什么事?”
“去给我把刘俊才这些年中饱私囊的金库都端了,有多少都算你们一半,再分点给酒娘——”
酒娘也警惕起来,但她没出声。
白君琰低头笑笑,抱着剑站在苏乔身后,发现他头发又长了不少,人也像是蹿高了些。
“等也不能让他们兄妹俩等太久,北境动荡,他们等得了北境军也等不了。酒娘这些日子没事就看着他俩,还有袁义程,千万别让他再跑了或者死了。”
苏乔吩咐完抬腿便要出房门,易南风眼明手快一把拦下他,皱眉道:“听这话,你像是又要去干点什么?”
“看狗打架啊!”
易南风一愣。
唐昀说白君琰是指望不上了,语重心长地让自己看住他别乱来。他数次“婉拒”这一重任,但唐昀数次回绝——这回好了,让唐昀自己也看看,这位是能看得住的人?这节骨眼上了还顾得上看武林盟的热闹?
果然,苏乔突然笑意明朗冲他笑道:“我要去看看武林盟那群蠢货是怎么狗咬狗的,顺便再多扔几块骨头。”
易南风遂讥诮道:“隐疾未除就如此嚣张,若非这天下第一的剑法在你身边,我看你早就没命了。”
“我有什么隐疾?好啊,你与我说话这么嚣张是不是也仗着我如今打不过你,若——”
身后门板砰一声砸出闷响打断二人的对话,屋里众人循声回头,只见突然出现的萧潇跑得裙摆都乱了,在大家的注视下脚步匆匆止住。众人跟随她的视线望向门槛上趴着的那伙计,耳边不断回响门板晃悠吱呀不断的声音。
萧潇还喘着粗气,易南风以为又是哪个伙计没看好出了事,正眉心一皱要加以指责,却见萧潇憋着一口气急道:“不好了辰阁主——”
话音未落,易南风脸色一变,一步跨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臂:“他怎么了?!”
“辰阁主被抓走了!”
苏乔与白君琰对视,易南风已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酒娘持鞭追上去之前不忘追问萧潇:“何处被抓,被什么人抓了?”
“说是在河边,有一会儿了,在场有人看到画舫上一位姑娘要给辰阁主递梭子,辰阁主以为是暗器就给打落了……”
酒娘已经追了出去,苏乔没听明白萧潇的意思,与白君琰留在房门口又多问了两句:“这递梭子是永洛当地的习俗?”
“今日是永洛七夕,姑娘们以梭子为信物,男子若是不接,断了梭子上的红线便可。”
白君琰不免觉得荒唐,“所以辰阁主是因为把那位姑娘的梭子直接打落在水里就被抓了?”
“我也是刚听手下来报,就赶紧过来了,其他的事情也都不是很清楚……”
苏乔对她点点头,转而叮嘱道:“你找人把那三个人看好,他们没什么武功,但是那姓袁的诡计多端,不可掉以轻心,我们先去看看。”
*
易南风只觉这辈子没跑这么快过。他一路踏着街边屋顶的瓦片,向着河水汇入的湖泊奔去。一道同样迅疾的红色身影紧随其后,路上行人不禁纷纷抬头,又有一黑一白两道影子掠过去了。
穿城而过的河流分岔,一边汇入湖泊,一边继续向南汇入大海。永洛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山中奇珍异宝多,水路也四通八达,夏日烈烈,这鱼肥水美的江南小镇吸引了云州各地的生意人前来,此时湖边站了许多人,也停着许多前来拉布匹的船只。
唯有河中央,停着一艘华美的画舫,动也不动,周围有几艘小船停靠,舫中笙歌乐舞,与这叫卖声此起彼伏的湖岸格格不入。
与江星辰出来的还有几个辰阁弟子,易南风随手抓了一个来问:“抓走你们阁主的人,往哪边跑了?”
那辰阁弟子一看是易南风,像是见了救星也像见了阎王——除了他们阁主自己,谁人都知这位武功高强的南阁主最在意的人是谁,眼下这么几个人在都让他们阁主被人抓了,一个个慌得声音发抖,纷纷指着那艘画舫道:“那、那艘船上的人……”
“你们阁主出来逛七夕,怎么会到了这里?”易南风转身四处看了看,抬手指了人群中的几个人,朝他们勾勾手指把人叫过来:“还有你们几个,我让你们跟着人,你们就是这么跟着?”
这几个是易南风亲自带出来常年跟着江星辰的南阁弟子,此时也个个垂眉颔首,不敢做声。一个胆子稍大的,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说出来一句话:“那女人从画舫飞出,不知用了什么暗器将辰阁主手脚都捆了,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人就已经被抓上船了……”
易南风于是朝那画舫望过去,伴随那乐舞,隐约可以看见船上的情况。他当即便足尖点地飞身而出,踏上湖中的其他船只,擦着水面朝画舫掠过去。
凭楼阁中高手众多,江星辰武功不拔群,却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便被人掳走——他不禁陷入深深的担忧之中,也不免想到此前将他伤了的那神秘高手,脚下一滑,差点跌入湖中。
幸得刚刚赶到的白君琰一掌相助,才堪堪站稳在凭楼阁的船上。他低头一瞧,船上有人主动应他:“南阁主,我们碰巧在湖边收布匹,辰阁主被掳上船后我们一直盯着,什么也没发现。”
白君琰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酒娘与阿乔已经去调集过往船只将这只画舫围住,别急。”
他一跃而下站在船头,紧盯着不远处的画舫,手心一枚桃花镖都被他握得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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