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阁主尽管上,先去试探一番,我方才看到辰阁主还能动。”
易南风一眼扫过去:“你这是在安慰我?”
苏乔拍拍衣袖,指着那画舫笑道:“我说的可是正经话,先出手试试深浅,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不然咱们一直这么耗下去,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哎!”
他话音未落,眨眼的功夫眼前一空,只见得易南风黑色的衣摆从面前闪过,视线追逐而去的时候,人已经以极快的速度掠出去一艘船的距离。
白君琰脚下一动,拇指将清羽顶出剑鞘,神情严肃,随时准备应对一切突发的状况。
而苏乔与酒娘遥遥相望,相互点头示意,各船上的南阁杀手皆是严阵以待。
桃花镖飞旋而出,比那飞鸟还快出许多,倏而钉上那画舫船身。易南风借湖上浮木一路踏至画舫前,终于看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正瞪大眼睛看着他的江星辰。
他心下更急,向着人伸出手,像是希望这一伸手就能将人够过来,动作急切失了章法,一样暗器从画舫中飞出,他翻身躲避,那暗器堪堪从他面前贴过去。
江星辰看得心有余悸,随之怒骂:“你不要命了!”
易南风显然顾不上自己这条命——他迎面与那飞身而出的女子对上,一道强劲的掌风自他面门扫过,他闪身避开,视线随之从江星辰身上扫过,借着映照到湖面的夕阳余晖,意外发现了江星辰身上亮晶晶的丝线。
他面色一沉,脑海里瞬间掠过许多场景与画面,当即有了决定,手中飞出三枚桃花镖袭向那身法灵活的女人——然而结果也不出他所料,数枚暗器由那女人横向打出,直直钉入画舫中的横梁之上,倏而触发了整艘画舫的机关。
99-2 我的命在这里
霎时间湖面风起云涌,画舫剧烈晃动起来,自船身爆发出强劲的气道将靠近的人都逼退,连那女人也不得不踏水急退数尺。江星辰在摇晃中失去了易南风的身影,他不知这船上是有何种特殊的机关,使他整个人仍是稳稳坐在椅子上——甚至舞姬还在跳舞、乐师仍在奏乐——这画面委实诡异,惊得他一时失语,倒抽一口凉气后屏住了呼吸。
但他眼前最凶险的,还是易南风接下来的动作。在他的注视下,易南风竟然想强闯如今已触发全部机关危险不已的船。
“易南风!你当真不要命了!”
不料这样紧急的关头,易南风像是全然不知自己身处险境,还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翻身躲过不知何处飞来的丝线,再道:“我的命分明在这里。”
他终于离江星辰不过一臂的距离,又一次伸出了手。而江星辰惊于他方才的答话,呼吸乱得一塌糊涂,只顾得上连声说:“走,快走!”
“方才还问我是不是不要命了,这会儿又让我快走?”
接着一道白色的影子自窗外窜入船中,易南风离江星辰只差分寸,突然他腰身一紧,低头一看竟然是落云袖缠住了他!他来不及回头与酒娘说话,在被极大的力道往后拉扯的同时最后奋力地向前一捞,最终却也没能如愿将江星辰拉过来。
随着他的撤出,那刚刚还濒临四分五裂的画舫奇迹般又恢复了平静。除了湖面尚有圈圈涟漪,周遭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回到了凭楼阁的船上,易南风仍被落云袖捆着,眼看着差一点就能把江星辰救出来,心中又气又急,不禁怒道:“酒娘!”
“那是天长山的机关战舫,你想只身闯入再全身而退救出他,难比登天。”酒娘静静应他。
“机关战舫?”易南风皱眉:“我见过天长山的战舫,绝不是这样!”
白君琰仔细又盯着那画舫和画舫之上站着的女子看了会儿,道:“那人应该是……天长山现任掌门,于锦绣。”
“所以这是不是天长山战舫有何关系?”
酒娘收回落云袖,站到他面前望着画舫顶端翩然而立的于锦绣,平静道:“你刚才看到的,江星辰身上的丝线叫锦绣丝。于锦绣此人天赋异禀,接任掌门后改进了天长山战舫,将天长山的机关术发挥到极致,暗含上百种机关暗器,你防不胜防。
“锦绣丝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江星辰身上的并不致命,”酒娘说着转身看着易南风,又道:“所以她不想要他的命,若是你硬闯破坏机关毁船,那才是真正致命之处。”
苏乔听了,饶有兴致地站出去一步,刚要说话又被白君琰一把拽了回去。“你们在此处等着,我去。”
“不行,他绑的是我的手下!”苏乔据理力争,把退回的那步又踏出去,“我又不去与她打架!”
“你有伤在身,于锦绣此等高手听你说话便能探明一二,与人谈判不能失了先机。”
说完白君琰已经腾空飞向了离画舫最近的一艘船,苏乔的辩驳之言随之被堵了回去,只能隔空朝他喊:“当心!”
天长山是天下最擅机关之术的门派,而现在的掌门于锦绣更是天长山中于机关术造诣最高的。锦绣丝极细极刚硬,非常力可断,但也不是寻常专要人性命的丝线,于锦绣用锦绣丝造机关,改良战舫,由战舫镇守的天长山,实属牢不可破。
她手中一把丝线缠住五指,衣角迎风而动,遥遥打量着白君琰。
白君琰倒也没有乱说,为占先机,他赶在于锦绣开口之前,先问道:“不知辰阁主何处得罪了于掌门?”
于锦绣摇头笑道:“我从未说他得罪了我。”
“那于掌门为何将辰阁主掳之舫中?”白君琰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