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霜不禁错愕:“怎会如此?我记得蓝镜是忆挽的徒儿……”
“哎,这事说来话长了,蓝家一家遭此不幸,应该是与当年清城那桩旧案有关。”凌忆挽一掀衣摆坐下,将挽花剑往桌上一拍,接着道:“我那徒儿自小,她大姨娘便对她百般宠爱,眼下走投无路了她说不定会去川兰。我怕她路上遇险,也没问她怎么走的去了哪里,只等着先去了西域,再慢慢找她。”
“川兰国都南临西域,她一个人怎么会冒险去那么远的地方,”苏乔渐渐觉察出不合理之处,又缓缓摇头道:“若只是求个藏身之地,寻个能庇护自己的人,她为何舍近求远,不去飞星谷找前辈,而要去川兰?”
白君琰随之也道:“所以她有一定要去川兰的理由。”
听两人这样简单一分析,凌忆挽如梦初醒,双手一拍:“照这么说,蓝镜很有可能不是一个人——有人跟她一起的!她大姨娘……难道永安郡主没死?!”
“这只是我的猜测,蓝镜曾说她决心入凭楼阁,遇到这么大的事她必然不会放着凭楼阁这棵大树不靠,除非……”
凌忆挽再一拍桌打断他:“我不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要么就是她大姨娘没死带着她逃到川兰去了,要么就是川兰有很重要的东西,我这傻徒弟冒死也要去找的东西!”
段青霜始终想不透当年搭救的异域少女如何会成为云州的郡主,如此尊贵的身份又如何会下嫁不过是兵部侍郎的蓝世玉,卷入清城血案最终招来杀身之祸。她沉默思索片刻,对苏乔道:“我与她曾经也算情谊深厚,若不是家中剧变,也不会断了往来——不如由暗阁前去追踪蓝镜的行踪。”
苏乔却回绝她:“不可,如今所有人都盯着凭楼阁,暗阁一动,会更快暴露蓝镜的去向。”
“还是我去,”凌忆挽一手按在挽花上,起身提了剑道:“不管是暗阁辰阁还是南阁,行动起来都容易招人耳目,我一个人去,找到人就用暗阁密信告知你们。”
“要不——”于锦绣一手托腮撑在桌上,冲凌忆挽挑眉道:“我叫几个人帮你?”
苏乔听了多少有些诧异。他拿不准于锦绣这到底只是想帮凌忆挽还是有意参与其中——天长山虽属武林盟,但常年“独善其身”,二十几年来都未卷入武林纷争。
段青霜也没想到于锦绣会有这样的提议,与凌忆挽一同望向她:“若是让人发现了天长山的人,可就……”
“就那样呗!”于锦绣站起身,手背在身后来回踱几步,又道:“我与飞星谷少谷主相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苏乔听罢,嘴角微抬,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确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飞星谷妙手回春救人无数,天长山遗世独立作风清高,同为武林正派,两位前辈又情同姐妹,世人都该羡慕才是。”
凌忆挽却冲于锦绣挥挥手,不领情地拒绝道:“行了行了,你可别找人拖我后腿,我一个人来去自由,人多麻烦死了!”
“哎你这人!”于锦绣正要发作,眼见着那人大摇大摆跨出门槛走远了,骂道:“嘁,真是不识抬举!”
“……应该是不识好歹吧?”苏乔好心提醒。
“管她不识什么,那都不重要,她不让我叫人跟,我还忙着呢。”于锦绣翻了两个杯子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段青霜,一杯一饮而尽,漫不经心道:“有一件小事,我昨晚想了想,是不是得跟你们说一声。”
苏乔与白君琰两人刚和段青霜打了声招呼要离开,不打算再打扰眼前二位叙旧,听了于锦绣这话于是又转身折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苏乔便试探地问:“于掌门这是有话要和我们说?”
“嗯,有话要说。”于锦绣舔了舔嘴唇,看看段青霜又看看苏乔——最后还看到了迎着大门走过来的那道红色身影。她清了清嗓子,貌似郑重无比,道:“我听说了,金陵门的叛徒也是凭楼阁的叛徒,拿了一卷拂秋剑法想‘孝敬’元可笙,结果半道被秦明章抢了去。”
她说到这里,酒娘正好走入院中。
“金晟嫁女的时候嫁妆可不少,天下奇珍异宝他金晟可谓是如数家珍,家中藏宝无数,金昭月和季悠悠一个嫁到木岭剑派,一个嫁去清塘山庄,嫁妆不比聘礼少,他这是图什么呢?”
于锦绣左右看看几人,拎着茶壶又倒了一杯,“他什么都不图那定然不可能。金陵门一代不如一代,武林盟和江南派系这几年关系都很微妙,金晟为了保全门派,只能嫁女联姻,可没想到——”
“可没想到拂秋剑法一事后,金昭月拿着拂秋剑法跑了——前辈,你有话便直说,这些我们都知道了。”苏乔打断她。
“都知道了啊……”于锦绣一边喝茶一边目光从四人身上扫过,放下茶杯道:“那,那本拂秋剑法是真的么?”
苏乔和白君琰互相看看对方,后由白君琰应她道:“前辈,那卷剑法是真的,但只有一卷剑法,于修习拂秋剑法是无用的。”
于锦绣冲他摆手:“我又不稀罕你们那绝世剑法,我就想知道,是谁……想杀金昭月?”
酒娘听了不由皱眉反问:“除了木岭剑派,还有人想杀金昭月?”
“那是拂秋剑法又不是什么普通的武功秘籍,当年问翎崖一战……算了,不提也罢。想杀金昭月的人不一定是木岭剑派,元归澜再蠢也不会对金昭月动手,动手不就说明他想要的本来就是拂秋剑法了么?但是动动脑子也知道,如果真的是金昭月带着拂秋剑法跑了,她总不会傻乎乎地跑回家去吧。”